池商序房间在五楼。他们从偏门乘电梯进,经过转角,走十几步,便到卧室门口。
暗色的木门,走廊里点着夜灯,他房间门口两边小柜上各放一只古董花瓶,走廊风一吹,她后背透心凉,像是逼近什么野兽的巢穴。
不,不是野兽的巢穴,是衣冠禽兽的卧室。
“咔哒”一声,池商序扭开门把手,进入她视线的是一间宽大的房间。他开灯,冷色灯光倾泻一地。
是她想象中的黑白灰沉闷颜色。
门关上。
住同一个家,又和住同一间房不同,后者更亲密、也更别扭。周瑾提着裙子,踩在长绒地毯上,听见身后“咔哒”一声,池商序垂眸解下腕表,放在桌上。
然后,单手松领带,向她走近。
几步路走得慢条斯理,他手背上青筋喷薄,一路隐入黑色衬衣袖口,莫名让人觉得危险。
他向前,她下意识后退,直到一下坐上那张柔软大床,她向后挪了挪脚,笑得勉强:“池生,你也太等不及。”
听了这话,池商序才抬起头看她,浓黑的眸中难得有一丝茫然:“做乜嘢?”
领带解下,拎在他手中,像极了某些趁手武器。她瞧见他敞开的领口,红痕在胸口散开,如同被猫爪划过。是她的杰作。
见她防备神色,他懂了周璟意思,眉梢微挑,笑得邪祟:“你想我等不及什么?”他边讲边凑近,近到周璟要开口喊人,他突然用指腹按住她唇,另只手拉开了衣柜:“嘘。”
哦,原来只是换衣服……
她假装看不见他眼神,脚从拖鞋里伸出来,蹭了下他笔挺的黑色西装裤:“池生,我没衣服穿。”
小礼裙扬起,本是略微拖地的款式,被她掀到露出小腿,露出一截玉白。
他背对着,看动作是在单手解扣子。手一勾,仍能盲抓住她作乱的小腿,攥住。
在脚踝上留下一圈泛红的痕。
池商序的声音从她头顶响起:“我不介意你不穿。”
她脚踝敏感,被指腹攥得痒起来,伸手去拽他手:“痒!”
池商序手一扬,她便被掀翻在床上,后背砸进柔软的被褥里,大手精准按到她腰侧,呵她的痒。
周璟痒得要发疯,侧着身子躲,长发在床上散作一团,却躲不开他一双灵巧的手。
偏偏这男人既有定力和耐心,俯着身子看她笑出满眼泪花,还低声追问:“还闹不闹?”
“不了,不了!”
这才松手。
再撑着身子起来时,她擦擦眼角笑出的泪,面前人已换好一身黑色丝绸睡衣,她身边床上也多了一件女士同款,水蓝色,领口滚一圈蕾丝花边,和她之前穿的那一件相似。
池商序去浴室洗澡,她便站起来,四处看了看。
他卧室整洁而简约,大约是因为不常住却总有佣人打扫,一尘不染,被褥温暖干燥,充满阳光味道。
陈列柜上摆放各种语言的图书杂志,他有专门的书房,卧室里只有不大的一张桌,床头柜上有一只相框。
周璟走近,附身去看。
照片上一家八口,她能凭借年龄认出池先生池夫人,池商序还是青年模样,不过二十岁出头,另一侧,站着和他面容相像,五官却更成熟的男人。
是他大哥。
还未细看,浴室水声已经停了,她直起身,感觉到身后有人逼近,带着水汽贴近她后背。
但站在一步之外。
“在看什么?”
“在看池先生年轻时的照片。”她答,讲完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变相说他老么?
再转身一看,池商序没什么多余表情。
他头发简单吹过,短碎发垂在额前,没抹发蜡定型时,那股凉薄而不近人情的感觉便也没那么强烈。
“如何?”
周璟思索过片刻,答:“略有几分姿色。”
嗤笑声中,她拎着睡衣,逃也似地冲进浴室,飞快地洗了澡。
再出来时,池商序已半身在被子里,读一本书。
同住了一段时间,这是第一次他睡前不办公,看书时也戴一副无框眼镜,视线从书上缓缓上移,落到她半湿不干的发间。
她脚下一顿,停在灰色长绒地毯的外侧,突然后知后觉意识到,他们今晚真要共宿一床。
片刻纠结之后,她开口问:“要不……我还是打地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