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后还是乖乖吃了。
......
“吃水果吗?”
虞翩翩摇了摇头。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又摇了摇头,这具身体亏空得厉害,即使用了容貌加成也没法一下就改变她很瘦的结果,浑身上下皮包骨头似的,只剩脸上还有点肉,躺在床上都硌人。
她躺得自然是不舒服的。
但比起原主的在山村里睡的小破床简直不要好太多。
算了,忍忍吧。
就是有点想闻景焕了。
那人把她当闺女养的,处处细致得不行。
“要不要睡会?”
虞翩翩又摇了摇头,睫毛微颤,额头上贴了退热贴,嘴唇粉粉的,有些干裂起皮,带着病气的漂亮。
宋析文拧了拧眉。
他平日里话不多,也甚少去关心过谁。
但这会儿跟小姑娘明显有点沟通困难了,下颌角都开始绷着。
起身拿了温度计甩了两下,递给她。
“量体温。”
虞翩翩又摇了摇头,这下直接缩被子里了。
只露出来一双眼睛看着他。
宋析文有些头疼。
问什么都摇头,话也不说一句。
他忽然察觉出不对劲了。
这个妹妹自找回来后就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说话。”
虞翩翩翻了个身,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宋析文要气笑了,抬手撕掉她额头上的退烧贴,小姑娘身子明显瑟缩了一下。
见她这样又开始在心里懊恼是不是刚刚太凶了。
明明一顿饭下来,她已经放松下来了的。
他又软了语气:“翩翩乖一些,量量体温,等好了哥哥带你去吃大餐,好不好?”
他略显笨拙地哄着她。
像小时候虞阿姨哄她时一样。
政客对说话这方面向来是没什么壁垒的,但对上眼前的小姑娘,他也只是个普通人罢了。
她还是没转头。
宋析文没法子,抬手轻轻覆在她额上,另一只手贴着自己的额头,见温度降下去了,才稍稍放下心来。
转身离去的时候,却被一只小手抓住了衣服一角。
对上他询问的眼神,虞翩翩抿了抿唇,眼皮耷拉下去,缓缓松手,再度背过身去。
宋析文嘴唇动了动,还是开口解释:
“我去叫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她没说话。
被子刚刚被掀开了一角,病号服下单薄的背影,无端带着几分无助和寂寥。
门被轻轻关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叮!宋析文好感值上升10%,当前好感值60%】
【宿主,你不理他,好感值怎么还涨了呢?】
"因为心疼呗。"
【那为啥要让他心疼捏?】
“......”
“记忆被洗干净,什么都不记得,宋析文是原主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且在被拐之前,宋析文对原主也不算差,虽然交流很少,但吃穿用度从未亏过,原主对他有雏鸟情节是必然的事,我这样处理不对?”
008眼前一亮。
【这么一说,还挺有道理的吼!】
虞翩翩轻啧一声,她咋觉得小系统像没发育好似的,咋咋呼呼的。
不过,不出意外的话,宋析文等会带过来的医生,可不算简单呢。
虞翩翩勾了勾唇,有的玩了。
没过一会儿,病房里走进来一个人,她将被子往下拽了拽,露出一双眼睛,瞧见不是宋析文,又忙将被子盖上,不留一点缝隙。
进来的男人穿着白大褂,脸上戴了副金丝框眼镜,剑眉英挺,狭长的眸子在镜框的映射下显得愈发矜贵,那张脸看着格外温和。
他搬了凳子在床边坐下,没有强制性地叫女孩起来。
渐渐的,虞翩翩耳边响起钟表转动的声音,明明很有节奏的声音,听在她耳朵里却有些紊乱。
她唇角微微上挑,就这?
一般催眠师在正式开始之前都会试探性地问几句话,带着病人身心放松。
一上来便直奔主题的倒是少见。
因为这对催眠师本人的要求很高,但这种操作若是失败,病人和催眠师本人精神上都会受到不小的伤害。
不过,也就一般吧。
顶级催眠师是不需要借助任何工具的,这人,资质还行,但跟她比起来,差点意思。
下一瞬她表情就变了。
眸子缓缓睁开,眼神逐渐变得涣散。
女孩安静地掀开被子起身,对着男人,乖巧中透着呆滞,像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
安颂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嘴角轻轻勾起一抹笑来。
“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
那声音温和却带着蛊惑,一点点引着她说出正确答案。
“虞翩翩......”
“你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对每个人都有交流的欲望,对吗?”
她表情挣扎了一瞬,眉头紧紧拧起,但眼神却依旧呆滞,只有那只放在床沿边的手有规律地轻点床框。
安颂凝神,声音又大了些,平和温柔的声音里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这种时候要格外专注,但也正因如此,他恍然未觉萦绕二人耳边的钟表声中掺了些别的声音。
“虞翩翩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对每个人都有交流的欲望,现在,告诉我,是不是。”
“不是。”
女孩的声音很坚定。
安颂一瞬间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像是有一道无形的玻璃屏障在脑子里裂开。
发出一声“咔嚓”的响声。
平和温柔的人变成了她。
她还是坐在病床上,淡漠的眉眼威慑力十足,眼皮微微下压,眼尾睫毛下垂,不似其他地方的卷翘,那颗泪痣平白给这张脸添了几分厌世感。
虞翩翩微微勾唇,眸子定定地望着他,压低了声音道:
“坐下。”
安颂方才催眠失败,现在几乎没有反抗的余地,木着脸就坐下了。
两人面对面坐着,双手搭上他的肩,身体借着那力道向前倾,最后那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那张脸离他很近,这动作对于陌生人来说已经算得上是极其暧昧了,但虞翩翩眸子里不掺杂一丝情绪。
“看着我的眼睛,说,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压低了声音说话时总带着点冷艳和靡丽,无端蛊惑。
安颂看了她许久,眼神呆滞又认真。
虞翩翩渐渐有些不耐,好看的眉眼间透着缕缕烦躁。
“话少,喜静,厌世,特立独行......”
她指尖从后往前移,捏住他的下巴,叫人被迫仰头看着她。
“可以,继续。”
他不说话了。
“酷一点的。”
虞翩翩略略引导了下。
他复又木着脸开口:“喜欢黑色......公主切,长发......”
虞翩翩脑子里想了一下那画面,应该还蛮酷的吧。
当即拍了拍他的脸,以示奖励。
“就这样,去跟哥哥解释吧。”
随后松开他,慢条斯理地拽了张湿巾,仔细地擦着手指,脸上的神色散漫又凉薄。
指腹,掌心,手腕,一处都没放过。
直到手腕上的皮肤被擦得泛红,她才罢休,随手一抛,那湿巾便丢进了门后的垃圾桶里。
关门声响起。
安颂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走,眼神慢慢恢复清明,袖子下的指尖微微发颤,眸子里的狂热和兴奋快要溢出来。
遇到硬茬了,他想。
......
那天之后不知道宋析文脑补了什么,每次看她都一副心疼又愧疚的表情。
二十七岁的年纪,平日里脸板得跟老头似的。
但现在对虞翩翩却几乎是有求必应了。
“哥哥,我不喜欢医院。”
18岁少女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很甜。
宋析文正坐在病房里的桌边批阅文件,听到她的声音,愣了一下。
这是她醒来后跟自己说的第一句话。
不知道是不是老父亲心态作祟,他突然觉得有点心酸,眼眶有些发热。
哑声道:“不喜欢我们就回去。”
她身体亏空得厉害,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养好的,最近体检了许多次,除了身上的疤痕,别的没什么大问题。
以医院现在的水平也能祛得七七八八,但任凭他说破了天小姑娘都不愿意。
只能作罢。
等她什么时候想通了再祛也行。
宋家三代从商,中间也不乏从政的,权钱都有,自然不差那点钱。
虽然他自己工资不高,但平日里也有不少补贴,娇养个小姑娘还是绰绰有余的。
“那我们今天就回吧!”
她声音里带着些雀跃,这样活泼外放的表情宋析文几乎从未见过,但也是真的容易感染人。
他抿唇笑了一下:“等会再检查一下,没问题的话就回。”
“那快点吧。”
明明还是正常说话的语气,但宋析文莫名听出了几分撒娇的意味,阴沉了许久的天开始慢慢放晴。
没一会儿,病房里便乌压压地来了一大片人,拍片,检查,翻过来调过去的,还是那些流程。
虞翩翩全程牵着宋析文的手不放。
他也没挣开,只当她是雏鸟心理。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没什么问题,可以出院。
当天下午就打包东西回去了。
宋析文不放心她,连着一个月,除了睡觉上厕所,去哪里都带着她。
云城上流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宋市长对这个妹妹疼到了骨子里,几乎是寸步不离身的。
......
八月二十二日,星雅贵族学校高三年级正式开学。
原主被拐卖的事当年及时被宋析文压下来,学校除了几个高层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事,明面上算是辍学两年。
但让虞翩翩从高一开始上学肯定是不行的。
那几个人,可都在高三呢。
而且,她也不习惯用别人的名字,索性借此机会改名,以转校生的名义去读高三。
关于宋析宛这个名字的一切被尽数封存,所有资料被列了“禁”字。
转校手续走完之后宋析文又让人提前给她安排了转校考试。
九门课,文理科的试卷全部考了一遍。
考完的当天成绩就下来了。
除了语文和英语作文0分,其他全部满分。
整个高三年级的老师都知道星雅来了个不爱说话的高智商天才,还完全不偏科的那种。
最后理所当然地被要去了理科1班。
八月二十二号一早,虞翩翩迎着早晨的第一缕阳光迈入校园。
今天第一天开学,大家都来得很早,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但更多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把视线落在那名女生身上。
一身黑,宽松衬衫,阔腿裤,黑长直,冷白皮,公主切。
她个子高,约莫170左右,配上这身更有冷艳暗黑御姐范。
尤其那张脸长的,是真特么牛逼。
纯黑色的公主切发型衬得那张脸更加白皙,阳光下像是要发光。
眉上齐刘海,生了一双尤为招人的桃花眼,鼻梁高龄更显眉眼深邃。
右侧眼尾下方一颗黑色的泪痣,平白拉出了几分距离感,给人一种不好相处的感觉。
嘴唇红红的,很饱满。
这打扮在人群中过于异类,不是大多数男孩子喜欢的类型,但却出乎意料地讨女生喜欢。
黑色书包随意挂在一边肩膀上,单手插兜,走路带风,发丝随风飞扬,只知道很直,很顺滑,还很香。
不少女孩子都对她星星眼,还有特意跑到她前面倒着走路的。
身旁一阵风拂过,一个女孩窜了出去,跑到她前面老远又转过身来往后倒着走。
那眼睛都粘她脸上了,还能分出心来催促着后面的女生:
“杨思惠,你快点啊。”
一边看她一边冲着她身后挥手。
啧,还有点子可爱在身上的嘞。
虞翩翩是很喜欢这样的女生的。
当然,只要不时刻在她耳边叽叽喳喳的话,她会更喜欢。
南方城市的教学楼真的很浪漫,放眼望去,几乎高中部所有的教学楼都是连在一起的,这边的教学楼一共五层,不同年级之间四通八达,高三部在四楼和五楼,一个天桥可以分出好几个岔路口。
她踩着楼梯上去,金灿灿的朝阳染红了教学楼顶部,也照得天桥格外漂亮。
她上楼的速度不快,但远远便能看见最上头的楼梯扶手处倚着个少年。
跟她如出一辙的黑衣黑裤,发丝被阳光照得有些泛红。
少年双手插兜,肩线绷直,碎发耷拉在额前,在阳光下投出大片阴影,逆着光看不大清五官,但神态却尤为懒散。
擦肩而过的瞬间,少年微阖的眼眸缓缓睁开,指尖稍稍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