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到了,窗外的梧桐树枝繁叶茂,蝉鸣声不止于耳。
林夏的情况却一天比一天的糟糕。林音越发的焦急,她停下手中的工作,全权交给公司的副总代理。
她开始联系治疗这方面的权威专家,不管多钱她都要尽可能的延长林夏的生命。
林夏转进了icu,家属探视时间越发的短,病房内的女孩面色痛苦,蜷缩在一角,泪水打湿了枕头。
林音联系了国外的专家,想要把林夏带去国外治疗,可主治医生制止了她,并告知以林夏的情况根本挺不到飞机落地。
林音崩溃大哭,她每每看到林夏的那副模样心都在滴血,确诊的那一天她心存侥幸,以为是误诊,却被再三告知是晚期。
医生说林夏活不过三个月,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慌了神,她每次看完林夏都会以泪洗面,她不能接受她的女儿二十出头的年纪就要离开。
病房内每天都会传来林夏痛苦的叫喊声,新来的小护士看到这一幕总是偷偷红了眼眶,她觉得可惜,但医务人员的大忌是共情,她没少被护士长责骂。
探视的时间尽管有限,但病房内每天都会有各种不同的人来看林夏,林夏开始厌烦,她不愿意让他们看到她的这副模样,太丑了。
林音为了让医院更尽心的照顾治疗林夏,不惜花下大价钱为医院捐了一批新医疗设备。
院长拍胸脯保证一定会尽全力救治林夏。
深秋,林夏更瘦了,她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所以请求小护士给她拿了笔和纸。
她颤颤巍巍的拿笔写下了三封信,光是握住笔就花了她全身的力气,她拼拼凑凑耗费一个多月才草草写完。
写完最后一个字时她松了口气,至少她没有遗憾了,她把信塞到了枕头底下,告诉小护士等她哪次没有抢救过来时就把信给她的妈妈。
小护士含泪点头,她看着林夏,柔声安慰道,“我们会尽全力救治你的,小妹妹我们不要放弃。”
其实护士也不知道面前的女孩有没有希望活下去,她在安慰她也在安慰自己,这是她第一位病患,她不想亲眼目睹她的死亡。
十一月底,病房内来了两个让她意想不到的人,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一人,内心深处的记忆涌上心头。
她呆愣了许久,不肯相信他的到来。
突然她双手掩面,泪水从她的指缝里流出,哒哒落下,她低头哽咽道,“你怎么来了,不要看我,不要看我……”
男生看着面前掩面而泣的女孩,心里也不是滋味。
林夏耳边传来了低沉而又好听的声音,他说:“好久不见,林夏。”
声音的主人是她爱了多年的男生,她幻想过和他重逢相见,却万万没想到再次相见是在她将要死的时候,也是在她最不喜欢的医院。
男生把手上的一束茉莉花放在了桌子上,那是林夏最喜欢的花,清淡典雅。
他又从兜里拿出一张纸巾走到她面前伸手递她,他说:“别哭,擦擦。”
片刻,林夏终于抬起头来,接过纸巾,擦掉了脸上的泪水,她吸了吸鼻子,露出了一个微笑,和那年一样,她说:“好久不见,莫诚晟。”
他没有多大的变化,眉眼如初,四年的时间让他显得更加成熟稳重,但浑身上下那种放荡不羁的气质却没有丝毫改变。
左耳依旧戴着那枚耳钉,黑色的大衣把他衬得肩宽腿长。
“你们坐吧。”林夏指向一边的椅子。
“嗯。”
林夏整理了一下额前的碎发,轻声说:“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梁炎心疼的看着她,解释道,“昨天来A市和徐佳吃饭,想叫你一起,但徐佳没绷住开始哭,我问了半天才知道你生病了。”
他看了眼身旁的莫诚晟又道,“正好今天晟哥回国,他知道我要来看你后也一起过来了。”
莫诚晟的行李在梁炎的后备箱中,还没来得及放,就风尘仆仆的和梁炎来到了医院。
林夏微微点头,温声说:“谢谢你们来看我。”
莫诚晟微微皱眉没有说话,良久,他从兜里拿出了一块玉,他走到林夏的面前,摊开手,嗓音微哑,“这是我从小戴到大的玉,保平安的,你戴着吧。”
林夏怔了片刻,苦笑,“没用的,还是你自己收着吧。”
他的心意她心领了,但她的情况她自己知道,她活不过这个冬天,戴这块玉也是浪费。
莫诚晟并没有收下去,他解开绳子,不由分说的给林夏戴到了脖子上,系好后他替她把头发整理了下,他说:“菩萨会保佑你,你会平安的。”
林夏低头看着那块玉,大概是被莫诚晟捂暖了,原本泛着凉的玉透着暖,她轻轻笑了下,“好,谢谢你。”
梁炎这时候走到她的面前,仔细的看着她,心里泛起一片酸楚,“朋友之间不要说谢,会好的。”
林夏愣了愣,手指使劲抓着床单,骨节泛起一片白,她忍着身体上的疼痛,点头呢喃道,“嗯,会好的。”
他们又闲聊了一会儿,直到被护士催促时间到了,病人要休息时,莫诚晟和梁炎才不舍得走出了病房。
大概是那块玉起了作用也许是林夏的心理暗示,她的状况好了一点。
对此所有人都很开心,就连林夏也看到了一丝希望。
她许愿要看今年A市第一场初雪,吴途锐笑着答应,他紧紧握住她的手,许诺,“第一场雪你一定会看到,你的病会好的。”
可惜,天不如人意,她没有等到这场初雪,她还没是没有熬过这场寒冬。
12月22日凌晨四点二十,林夏被送往急救室抢救,最后抢救无效。
凌晨六点二十三分,林夏宣告死亡。
她的生命永远停留在了22岁那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