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
林夏隐隐听见机器的响声,她想睁开眼,可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还是无济于事,她又陷进了无尽的黑暗中。
她看见了朝她微笑的爸爸,他在向她招手,温柔的说:“楠楠,到爸爸这,爸爸带你离开这里。”
林夏点头,眼里噙着泪水,哽咽道,“我想你了爸爸……”
再次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滴滴作响的机器,白花花的天花板,刺鼻的消毒水。
这个地方林夏再熟悉不过了,是医院。
“阿夏,你终于醒了!”
林夏微微侧头看见了付清俞,他眼眶微红,声音带着点哑,正焦急的看向她。
林夏愣了愣,开口问道,“清俞,我怎么会在医院?”
面前的男生脸色一僵,但随即又艰难的扯出了一个微笑,解释道,“阿夏,你在海边晕倒了,被路过的人送到了医院。”
林夏哦了声,想了想说:“那我现在醒了,是不是可以出院了。”
她是真的不喜欢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她想要赶快回家,收拾收拾行李,和徐佳去看冰岛的极光呢。
付清俞看着林夏的模样,十分不忍,他说:“阿夏,我们先不着急出院。”
林夏皱眉,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她试探性的询问,“为什么?”
付清俞眼眶更红了,呆呆的站在那里沉默不语,他不知道如何骗他聪明的阿夏。
良久,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阿夏,你病了,要先好好治疗,好了我们再出院好吗?”
林夏看了他好一会儿,她从来没有见过付清俞这副模样,她明白这不是付清俞口中简简单单的病了。
她能察觉到她这段时间的变化,但她并没有在意,她现在迫切的想要知道她到底得了什么病。
她整理了思绪,轻声询问,“清俞,我得了什么病?”
面前的男生没有开口说话,或者说他根本开不了这个口。
林夏到底还是没有从付清俞口中得知自己的病情,他只告诉林夏要好好配合治疗,不要乱想,便匆匆离开了。
林夏看着天花板无声的笑了下,她还能活多久呢。
这个答案没人能知道。
傍晚林夏快要睡着时,耳畔传来了林音的声音,她就坐在病床前说了很多。
她说她后悔这几年这么拼命的赚钱,从而忽视了林夏的身体,她后悔没有早点发现林夏的病情,她后悔把林夏逼的这么紧……
最后,她哽咽道,“楠楠,对不起,你一定很恨妈妈吧,是妈妈没有让你一直快乐幸福的长大。”
林音并没有发现林夏醒着,她擦干泪水,轻手轻脚的给林夏掖完被子后,不舍的离开了病房。
林夏听见病房门关了的声音时,缓缓睁开了眼睛,她望向门边,眼角滑下了一滴晶莹的泪珠。
她说:“我从来…没有恨过你。”
林夏也没想到,真正治疗起来会这么的痛苦,她感觉浑身上下的器官都不属于自己的,她没日没夜的疼,每天能睡个好觉都是奢求。
她给徐佳发了条消息,说她去不了冰岛看极光了。
她打字时手指都在颤抖,一条简简单单的短信她打了许久。
林夏开始脱发了,每每看见枕头上掉落下来的头发,她都会莫名的难过,付清俞总是小心翼翼的替林夏把头发收拾好。
林夏看的见付清俞的小心的动作和眼神,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每次都会在他们面前佯装不在乎,有时她看见林音还会笑着安慰她,说:“还会长出来的。”
但她知道,不会再长了,她只是不想让林音担心,也顺道安慰安慰自己罢了。
吴途锐还是会每天给她发消息,林夏一开始还会应付几句,后来她干脆的把他删了。
她已经提出了分手,尽管不舍,可她不想委屈自己,也不想耽误他。
吴途锐看见发出的消息全都变成了红色感叹号,自嘲的笑了,但他没有放弃,他又开始给林夏打电话。
窗外漫天飞舞的雪花在寒风中舞动,凄凉又唯美,她想出去堆个雪人,可她实在没有这个力气了。
林夏被病魔折磨的生不如死,她脑海里常常会冒出来一个念头,还是死了吧,太疼了,死了就解脱了。
她开始吃不下饭,尽管逼迫自己吃下后,没过几分钟,她又急忙的下病床冲进厕所,抱着马桶干呕,然后如数全部吐了出来。
她拨开面前散落下来的头发,站起身来走到了洗漱台,她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了一下,抬头看向镜子时,她愣住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不敢相信这是她,镜子中的人憔悴不堪,没有生气,眼神涣散,瘦到脱相。
林夏蹲下身子,掩面痛哭了起来。
化疗刚刚过三周,林夏就差点撑不下去,她每次都会在没人的时候,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偷偷流眼泪。
吴途锐的电话每天都会打来,林夏一直没有接过,她每每看到来电人的名字,心里都会莫名的烦躁。
又一次化疗结束后,她被痛的全身缩在病床上的一个角落,她难忍的咬住自己的手腕,想要不被痛的发出声音。
桌子上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林夏不想去管它,可它并没有停下来了趋势,来电铃声在病房内循环播放。
林夏捂住耳朵,可声音还是越过她的手钻进她的耳里,林夏再也忍不住,她艰难的坐起身来,拿起桌子上的手机,狠狠扔到了地上。
地上的手机屏幕四分五裂,病房内又恢复了平静。
林夏突然眼前一黑,重重的倒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护士和医生围了上来,把她推向了手术室,进行抢救。
再次醒来时,她看见了徐佳和李灵,两个人看见她醒来时,激动的站起身来,李灵想要抱她,却被徐佳拦了下来。
林夏掐住自己的大腿,努力的扯出了一个微笑,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虚弱的声音响起,“你们…怎么来了?”
她告诉过林音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她生病的消息,她们…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