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场灯亮起，王锦伸了个懒腰。
电影还不错，是带着些奇幻色彩的冒险主题，主角一路奔波最后得到幸福，大团圆结局。
阿紫阿朱一直在探讨电影的构图和光影，安妮面无表情地盯着大屏幕，时不时嘟囔两句，像是在努力记住电影剧情。
胡小北几乎整个被零食淹没了，电影结束后她一直在打饱嗝。
唯独李慧表现得正常些，她静静看完了电影，时不时抬头看看王锦，似乎猜到了他在想什么。
王锦盯着大荧幕，一直到职员表播放完毕都没有动作。
几滴液体从他眼中流出，被王锦随手擦去。
“…哭了？”安妮抱住王锦的胳膊。
“没，没什么。”王锦把沾满血迹的手背到身后。
流出来的并不是眼泪，是血。
“烟花大会还有些时间。”胡小北掏出手机看了看，“我们去机场接纯子。傻仔，你…”
“走吧。”王锦打断了她的话，笑着站起身。
——
“哑客！”典雅的少女扑上来抱住王锦，脸上写满了喜悦与兴奋。
“好久不见了。”王锦也抱了抱她。
确实很久没见过了，基律纳事件之后，纯子殿下踏上了自己的旅途。
不再被苦痛的宫殿束缚，她有了健康的身体，十八岁之后的所有时间都归自己所有。
因此，她要去开疆扩土。
“相当——不错哦。”纯子依旧保留着随身携带笔记本的习惯，她翻开本子，给王锦指着上面的风景画，还有一个个零散的词。
“原本还以为独自旅行会有点孤独，不过每次看到风景都会想起哑客。看，这些都是我记下来要当面跟你说的。”
“这些都是吗？”王锦惊讶于笔记的厚度，“你去了很多地方呢。”
“哼哼，不是都在微信上给你发过了吗？你回得超级慢呢。”
长时间的分离并没有拉远他们的距离，纯子顶了顶王锦的额头。
“我去过十几个国家，见过了数以万计的人。”
“但果然还是…跟哑客在一起的时候最开心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留在你…”
纯子的话停住了，她似乎读出了王锦眼中的复杂情绪。
“这件事等下再说吧。”她笑了笑，转身跟女孩们打着招呼。
在胡小北的介绍下，她们迅速熟络了起来，吵吵嚷嚷地往前走着。
机场过道的灯光很明亮，在光芒照耀下，她们美艳的不可方物。
啪嗒。
王锦头顶的灯毫无征兆地熄灭了，他陷入了黑暗当中。
“呼…”在原地站了几秒，王锦望着停下来等待自己的女孩们，轻轻叹了口气。
“傻仔，走吧？”胡小北在远处喊着。
嗡——
不知从何处突然传来阵阵嗡鸣，王锦用力揉了揉太阳穴。
耳垂有些湿润，王锦伸手抹了抹，依旧是满手血迹。
“我…”王锦张了张嘴，喉咙一甜，他迅速捂住胸口，蹲了下去。
很快，他再次站起身子。
“来了。”
——
“小琳是笨蛋吗？”女人用盆里的水涮掉指尖的糯米，敲了敲王琳的脑袋，“粽叶都破了。”
“哼。”王琳气鼓鼓地绑好绳子，“破了就给老哥吃。”
“你怎么又和他生气了？”女人饶有兴趣地眨了眨眼睛，“快说说。”
“诶呀，老妈好八卦。”王琳扭过头，“他去看电影了，还说带上我就是家庭聚会。”
“人家约会你跟着凑什么热闹，真是的。”女人悄悄笑着，“快说快说，小锦跟谁去的？”
“说不过来。”
“…嗯？”女人挑起眉头。
不只小慧和小北吗？
叮咚，叮咚。
门铃被按响，女人在围裙上擦了擦指尖，按下把手。
“妈。”
迎面而来的是王锦的脸，女人伸手捏了捏。
“妈妈。”胡小北的脑袋从他身后探出来，女人愣了愣，还是笑着答应了。
“妈。”紧接着是李慧，她的面色有些发红。
“好，好。”女人有些发懵。
“妈妈。”安妮仰起头。
“啊？”王锦看了她一眼，发现安妮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女人望着安妮，又看了看王锦，面色逐渐复杂起来。
“虽然这样有些唐突，但不跟着叫感觉会输掉呢。”纯子微微行了一礼，“母亲您好。”
“…”女人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惜始终都没说出口。
——
王锦缩在沙发角落，望着在一起热烈交谈的女孩们。
胡小北很轻易地化解了她们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与疏远，最开始的谈话由她主导，说的都是大家感兴趣的话题。
越往后可聊的就越多，气氛也越和谐。
显然，她在这方面下了很多功夫。
王锦没怎么参与进去，他吃着安妮递过来的水果，发现完全尝不出味道。
渐渐的，话题开始转向王锦，女孩们谈起自己和他如何相识，又是如何成为友人的。
那一双双满含着期许的眸子让王锦如芒在背，他深吸一口气，离开客厅，走上阳台。
冷风吹过，王锦深吸一口气。
——
“诶呀，晚上天气就凉快起来了。”
女人拉开窗户，走到王锦身边，呼吸着新鲜空气。
“总是开空调也要注意通风哦，否则对身体不好。”
“妈，你怎么出来了？”王锦转过头，露出笑容。
“我来看看你这个小坏蛋。”女人点了点他的鼻尖。
“小锦长大了呢，当初我还担心过你以后找不到女朋友，现在看来完全担心反了。”
“但是…这是不是…多了点？”
“还有那个女孩，她…”女人伸手在腰间比了比，“小锦，你这是在犯罪吧？”
“她年纪比我大。”王锦咳了两声，“而且你想太早了，我还没成年呢。”
“这样吗？”女人松了口气，“我倒是不打算说什么，能到家里做客的漂亮女孩当然是越多越好。”
“就是一时间有点难以接受啊…”她望着远处亮起的声控灯，“小锦，回答我几个问题好不好？”
“你要说实话，不许骗我，我们有过约定的。”
王锦沉默几秒，缓缓点头。
“小锦，你觉得自己幸福吗？”
“…嗯。”王锦点点头。
“小琳的病得到了医疗设备的控制，有了更多时间。”
“研究所那边突破不断，或许能赶得上。”
“你可以每天待在家里，偶尔跟街坊邻居聊聊天，散散步。”
王锦深吸一口气，露出笑容，“这很好。”
“粽子煮好了哦！”屋子里传来呼唤声。
“快去吃吧。”王锦给女人推开阳台门，“我再待一会儿。”
“不。”女人按住阳台门，“我问的是你自己，小锦。”
“…我？我过得也很不错的。”王锦笑了笑，“至少不再籍籍无名，很多地方都有我的事迹，或者说…痕迹？大概吧。”
“小锦，”女人鼓起腮帮子，“你说过不会骗妈妈的。”
“没骗你，我说的是真的…至少在北方是这样。”
“华夏的北方，世界的北方，说起来挺巧的，哈哈…”
“以后你想到我了就出去四处转转，说不定能看到我的雕塑，听到我的故事呢。”
“想到你了不应该直接去找你吗？”女人皱起眉头，“小锦，你有事情瞒着我，再这样我会生气的。”
“我…”王锦张了张嘴，几点鲜红落在地面上。
“诶！怎么流鼻血了？快去卫生间收拾一下！”
“噢，好。”王锦捂着鼻子，逃跑般地离开阳台，离开了女人的视线。
——
“所以…你们吃哪种粽子？”胡小北盘腿坐在凳子上，目光凌厉地扫过桌上几人。
“热的。”安妮举起手。
“嗯？我也喜欢热一点的，毕竟是在北极长大的。”纯子很赞同地点点头。
“不不不，我说的是那个啊！”胡小北眼神闪闪发光，“咸党和甜党！”
“这次两种都包了，我倒是都ok的。”
“粽子，妈妈还在的时候派人做过一两次。”纯子回忆着，“我喜欢蘸芥末。”
“…啊？”胡小北愣了愣。
“纯子妈妈是樱花人，倒是…合乎常理。”王锦捏着鼻梁。
“那个，我从小都是兑可乐的。”李慧举起手，“因为很喜欢可乐。”
“嗯…姑且…能想象出味道如何。”王锦摸了摸下巴。
“我们习惯直接吃，”阿朱端过碟子，“直接吃糯米的味道也很棒。”
“好苦，”安妮皱着眉头，“要甜的。”
“叶子不能吃啊！”胡小北扯了扯她的脸颊，“结果到最后都没有正常一点的口味吗？”
“我是甜党。”王锦举起手。
“诶？”
“诶？”
这样普通的回答引来一阵惊讶的轻咦。
“咸的也可以，加上腊肉和蛋黄都行，只要不是甜咸两种口味混在一起就行。”
“总而言之，好吃就行。”王锦一脸认真。
“噗…哑客真实际呢。”
“傻仔跟我一样，好诶！”
“还是要吃，热的。”
“我们也稍微蘸糖试一下？”
“看来小琳以后要多准备几种口味了。”
“诶？为啥是我准备？老妈你也干点活啊！”
餐桌热闹起来，王锦用颤抖的手握紧筷子，一点点吃着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