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冷冽者教堂很早便关闭了。
两道白发身影并肩走在街上，时不时交谈两句，再低声笑笑，像是相识多年的旧友。
“哈哈哈…说真的，我们还挺投缘。”莲开心地笑着。
他的声音很中性，尖细柔软，像是某种海鸟的悦耳鸣叫。
“是啊。”
王锦也在笑，他双手插兜，手杖架在胳膊底下，看起来毫无防备。
“其实我还挺想跟你当朋友的，可惜啊。”莲的笑声渐渐止息，他跟面前的少年对视，缓缓说出了后半句话。
“王锦，说说你找我想干什么。”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间。
王锦挑了挑眉毛，有些意外地看着莲。
“那个悬赏一千万的家伙…你想用我的脑袋冒领赏金吗？会被发现吧。”
沉默。
莲停下脚步，微微仰头看着王锦的双眼，灰白色的眸子眯成两道缝。
良久，他笑着耸耸肩。
“真是可惜，那么无名的冒险家先生…你来找我做什么呢？”
——
“你要对铁鸦下手？”
海瑟薇放下抹布，有些惊讶地抬起头，好看的眼睛轻轻眨动。
她从来没考虑过这一点。
昨天强行拖着王锦巡逻也只是想判断对方身份，没打算借助他那强横的实力。
这座城市的守卫力量只有警察，因为确实没其他人愿意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活。
“是啊，大概在哈拉尔下次露面时，我会出手击杀他。”
王锦晃了晃酒杯，看着里面的烈酒。
他点的明明是橙汁，看来艾莉已经困到精神恍惚了。
“这样会让你感到困扰吗？还是说我得去办个协警的身份？”
看着海瑟薇古怪的目光，王锦无奈地笑笑。
“不，你能帮忙我倒是很开心，但是…”海瑟薇仰头思考几秒，再次看向王锦。
“为什么？”
“为了你。”王锦不假思索地回应。
“…啊？”女警小姐呆了呆。
咚！
正睡觉的艾莉咕咚一声摔在地上，又连滚带爬地站起身，满脸兴奋地听着接下来的八卦。
“我快要离开了。”
王锦把酒杯推到一边，认真跟那双浅灰色的眸子对视。
“这段时间没少被你照顾，临走前帮你解决最后一件麻烦，也算是点心意。”
“这座城市或许不那么完美，可它和你一样，正逐渐走向正轨。”
“要保护好这里啊，女警小姐。”
王锦笑笑，目光也变得柔软起来。
海瑟薇手足无措地愣在原地。
一向干练的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支支吾吾半天，最后只是点点头。
“到时候记得通知我。”
——
“呼…都办妥了。”
王锦伸了个懒腰，走出酒馆。
去冷冽者教堂走那一趟并不是闲的没事干，他跟莲达成了正式协议。
冷冽者想让铁鸦死，他们巴不得有个强力的外援过来帮忙。
一条虚假的人命换来两份赏金，王锦很满意。
杀死铁鸦的功绩也会成为他登上北极之光号的敲门砖…不，敲门炮弹。
除此之外，王锦提了个附加要求。
停止对海瑟薇的暗杀。
王锦想看到她活下去，变革后的城市需要守护者，新兴的毛绒绒神教也需要人照拂。
他在酒馆说的其实是实话，杀死铁鸦确实是“为了海瑟薇”。
莲对此没什么意见，他在事情结束后也会离开冰蟹港，一个警察的性命不算什么。
献祭被定在了三天后的广场，十字路口正中间。
海瑟薇，冷冽者，警署，还有王锦这个无名冒险家，各自把守着一个方位。
这就是以身入局的好处。
王锦不需要担心其他人那边的情况，他完全可以让铁鸦从自己这边突围。
万事俱备，接下来只需要确保铁鸦能够成功毁掉那场献祭。
不，甚至不需要完全毁掉。
献祭当天提前杀死百分之三十的信徒，就能让召唤的效果大打折扣。
可惜，这不是现在该考虑的事。
天色渐晚。
王锦迈开步子，准备回到旅馆吃个饭，好好休息一阵。
剩下三天就养精蓄锐，同时研究一下信仰炸弹该怎么…
呼。
转角处伸出了白皙纤细的手掌，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偷走了王锦的帽子。
王锦又走出半步才发觉异常，他无奈地笑笑。
只有一个人能做到这种事。
从即将击发的枪里偷出子弹，当着其他人的面把对方酒偷偷喝光，在别人走路的时候偷走他的帽子。
千术高手往往也是窃贼与魔术师，不过她最喜欢的身份还是船长。
“大副！我回来啦！”
阿丽莎大大咧咧地勒了勒王锦的脖子，把他的软顶帽扣回去。
“这么快就找到了？”王锦调整着帽子，饶有兴趣地看着阿丽莎。
明明上午才说她帮忙调查打伤红桃的家伙，傍晚就有了结果。
明明当时还一脸为难来着。
“这次比较巧…理查德跟他认识，好像还有点仇。”阿丽莎挠挠头。
“‘鼓手’尤金，北极之光号的随船乐师。”
“他这段时间除了出门找铁鸦就是在海草赌场驻唱。”
王锦挑挑眉毛。
跟理查德这个小提琴手有仇的“鼓手”，他们俩说不定来自同一个地方。
就是不知道谁的实力更强。
不过单看那能把红桃整个打穿的一拳…鼓手尤金不可能是泛泛之辈。
“今天晚上要把他…”
阿丽莎伸手在脖子上划划，用询问的目光看向王锦。
“嗯。”王锦点点头，“他看到了红桃的脸，必须灭口。”
“带我去。”阿丽莎眨巴着眼睛。
“不是说你最近要乖乖待在船上吗？最近盯上你的人会越来越多。”
“谁能一直待在船上啊，那会无聊死的。”阿丽莎苦着脸，眼巴巴看着王锦。
“海草赌场是这里最大的赌场了，我还没去过。”
“就当是减肥前的最后一顿烤肉，死刑犯的最后一餐…求你了大副，我肯定老实听话，不惹麻烦。”
“带我去带我去带我去带我去…”
眼看着阿丽莎马上就要躺地上撒泼打滚，王锦连忙制止了她。
这麻烦精…
“去找红桃借身衣服，要最贵的裙子，最高的高跟鞋，你今天晚上就好好当个大小姐吧。”
“呜哇！大副你是魔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