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女神很没面子。
她强撑着吃了一口便在自己眷者面前落荒而逃，临走前还念叨着“满了满了”。
好在那份甜品没被浪费，她似乎打算带回去慢慢吃。
王锦耸耸肩，穿上外套走出舱门。
他说那些话完全出自真情实感。
女神本身就是个懒散的性格，她独自一人在神国中呆了成千上万年，偶尔旅个游也是自己逛逛，买一堆周边。
抛去愿望之神这个身份，她只是个普通的宅女。
让这样的笨蛋去守护世界，连蒙带骗地跟外神周旋。
虽然以人类的身份说出这种话很不可思议，可王锦确实在她身上感受到了跟自己相似的苦闷与无助。
作为唯一的眷者，王锦愿意让她开心起来。
至于愿望…都是顺带的。
为了点数去哄骗笨笨的电话亭小姐，哪怕她默认可以这样，王锦也不打算做。
咔嗒。
王锦关上船舱大门，走上甲板。
之前跟阿丽莎约好了狩猎鱼人，时间刚刚好。
水中的光芒已经消失，幽海的夜晚正式来临。
四周一片漆黑，阿丽莎正调试着船头的探照灯。
柳德米拉带着护目镜从边上走过，怯生生地跟王锦打了招呼。
如果真能碰上鱼人，她的狙击枪是最有效的狩猎武器。
“大副先生。”理查德坐在船右边，对着王锦挥手。
这种环境下不会有什么收获，他却依旧在钓鱼。
“我还是想听你演奏一曲，有机会吗？”王锦笑笑，随意跟他聊着。
“我也希望如此，但愿那一天能早点到来。”理查德叹了口气，露出无奈的笑容。
不是抗拒的态度…
王锦挑了挑眉毛，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说说你想让我帮的忙吧。”注意到了理查德身旁放着的鱼竿，王锦提起了他在哈尼港说过的话。
“啊…慷慨的先生。”理查德点点头，伸手打开了存放鱼竿的包裹。
那是一整套钓鱼装备，旁边还有个小型摄像机。
王锦拿起鱼竿掂了掂，发现比正常的要重几倍，也结实许多。
“出于某些原因，我在记录幽海中的各种鱼类。”
理查德叹了口气。
“可那天你也看到了，我已经逐渐衰老，连幽海鮟鱇都钓不上来。”
“所以我需要你，年轻的大副。”
“如果你能在钓鱼的时候顺便帮我做好记录，我会感激不尽的。”
“…就这么简单？”
“这是很考验耐心的活计，大副。”理查德摇摇头，“过去的二十一年里，我记录了一千多种幽海鱼类，可惜都不是要找的。”
“或许是我太倒霉，也可能是命运捉弄，不过你的运气似乎不错。”
“等事情结束，我还有其他礼物给你…是我以前使用的幽海怪谈。”
“成交。”王锦点点头。
理查德对着王锦微微躬身，感谢他答应了这份请求。
王锦没耽误时间，架上鱼竿开始垂钓。
这是很划算的交易，自己完全不需要付出什么。
去格陵兰岛的路还很远，闲来无事总是要钓鱼开开宝箱的。
钓完鱼随手拍个照，就当记录生活了。
要是真撞大运找到了目标，理查德还会送出他曾经的幽海怪谈。
好事。
“有你帮忙真是太好了，这样或许能早点...”
理查德长出一口气，静静看着水面。
被毛发遮挡的眸子带着悲痛与怀念。
“找到了！快来！”
阿丽莎的声音在远处响起，王锦放下鱼竿，转身赶过去。
——
“看到没，就是那个。”
红发姑娘一脸兴奋，把望远镜凑到王锦面前。
“这就是鱼人？”
王锦挑了挑眉毛，看着那些海面上翻涌的奇怪生物。
鱼头人身，肚子鼓胀，矮小丑陋。
四肢覆盖着鳞片，手指脚趾都带着肉蹼，指甲寒光闪闪。
有点像水猴子，或者东瀛那边的河童。
只是更暴力，更有攻击性。
如果说人鱼是用歌声诱惑水手，把他们杀死吃掉。
那么鱼人就是嗷嗷叫着冲上船，真刀真枪跟水手们干一架，再大口大口吞吃尸体。
美女人鱼和鱼人狂战士，完全是俩东西。
“没错，它们就是鱼人，活体黄金，顶级食材，居然有这么多只！发财了发财了！”
望远镜中再次涌过一大批青绿色身影，阿丽莎兴奋地捏紧拳头。
“真的要吃这玩意儿吗？”雷纳德表情皱成一团。
就像很少有人会去吃烤猴子一样，这种跟人无比接近的身体形态…总是不太好下口。
“它们只是普通的次级怪谈，智力都不如家猪，基本就是四条腿的鱼。”
“论跟人的相似程度，我们今天中午吃的乌贼背上还有人脸来着。”阿丽莎摊了摊手，“这片海上吃人的事都经常发生，别想太多。”
“也是。”雷纳德点点头。
他只是觉得这东西长得丑不一定好吃，其他的倒是百无禁忌。
“诶！又有一批…等会儿，不对劲。”
望远镜中又闪过一群鱼人，阿丽莎兴奋到一半，瞬间皱起眉头。
“太多了，多到不正常。”王锦也看出了点端倪。
如果这东西能一直保持这种密度，早就成餐桌常客了。
现在这一波接一波，显然是在被追逐。
被另一艘船，或者被其他海洋生物追逐。
“熄灯观望。”
阿丽莎下了命令。
船身的所有灯光瞬间熄灭，破冰船逐渐停下动作。
“游荡在海上的孤魂啊，请隐匿我的气息，让我如礁石般静默，如海沙般渺小。”
阿丽莎深吸一口气，双手合十开始祈祷。
伴随着她的说话声，隐秘的波动随着污染在船上扩散。
短短几秒，寒鹅号从行驶的巨兽变成了缓缓漂浮的铁块。
“鬼吹灯？”王锦感受着熟悉的气息，小声询问。
“船只专用，削弱效果的同时减轻了副作用。”阿丽莎点点头，继续用望远镜看向远方，“希望遇到的是海盗，我不抢捕鱼船。”
——
“伽伽纳，是它啊。”
阿丽莎放下护目镜，对着塔莉垭念叨几句。
几秒钟后，寒鹅号开始全速后退，把自己放到安全位置。
“嚯…伽伽纳是海怪的意思吗？”王锦戴着护目镜看向远处，画面无比精彩。
无数鱼人嗷嗷叫着仓惶而逃，在水面与海水中来回穿梭，时不时被巨大的触手扯碎几只，流出淡蓝色的血液。
在它们身后，是条几百米长的乌贼。
比破冰船还大两号。
八只强壮的腕足轻而易举便能掀翻寒鹅号，让王锦一伙人葬身海底。
幸亏它暂时不打算往这边来。
“伽伽纳是它的名字。”理查德看着那越靠越近的腕足，“它是这片海域的霸主，一只五百米长的大王乌贼足以摧毁大多数海盗船。”
“这要是做成铁板鱿鱼…可惜没有那么大铁板。”王锦笑笑。
“大副还真是奇思妙想。”
“有感而发，替这些家伙想想吃法。”王锦耸耸肩，看着夜幕中逐渐靠近的另外几道影子。
五百米长的霸王乌贼，鱼人压根不够它塞牙缝的。
它一路前冲是因为自己也在被人狩猎。
呜！！
响亮的汽笛声传来，七八艘船组成的船队迅速靠近，旗舰是艘巨大无比的捕鲸船，涂装用了跟天空大海相同的颜色。
“深蓝号…不，不只有深蓝号。”
阿丽莎伸手在海风中探了探，察觉到那股血腥气后皱起眉头。
“还有铁鸦号，怎么被这群疯子缠上了。”
雷纳德在边上听的一头雾水，他挠挠后脑勺，开门见山地问着，“哪个跟你有仇？”
“都有。”
察觉到众人的目光，阿丽莎不好意思地轻咳两声。
“深蓝号是捕鱼船，跟我只是点小仇，东西还回去就没问题了。”
“铁鸦号的船长…他是个疯子，跟任何人都有仇。”
“毁掉船只，用他们的帆来装饰自己，这种无聊的事他做了十几年，还会一直做下去。”
阿丽莎敲了敲船沿，一脸严肃。
“这家伙比我讨人厌，你知道他赏金多少吗？五千万盎司。”
“五千万？”王锦挑了挑眉毛。
好家伙，足足十个阿丽莎。
“幽海排名第七的大海盗，战争乌鸦哈拉尔。”理查德拎着鱼竿靠近，打量着远处的船群，“深蓝号排名第十，船长也有四千五百万盎司的悬赏。”
“有热闹看了。”王锦点点头，没急着离开。
有鬼吹灯罩着，看人打架就成了享受。
鹬蚌相争渔人得利，不管最后赢的是谁，自己这边跳出去都能得到好处。
再不济，那条铁板鱿鱼也可以大家分着吃。
除此之外，王锦也想看看这些大海盗的能耐，提前做点准备。
“对了，战争乌鸦有冷冽者背景。”阿丽莎摸摸鼻子，打了个喷嚏，“他那些船员有不少都是死在手下的船长，被复活后就替他卖命了。”
“这样啊...”王锦点点头，眯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