桶匠公会距离公司的瑞典分部并不算远。
准确来说,他们是邻居。
还是经常串门那种。
桶匠公会的名字并不是随便取的,它们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海盗时期。
那时候的桶匠相当赚钱,他们正是用那些家底转行进了怪谈界。
可惜,你不能指望一群手艺人有多强的实力。
桶匠公会没办法在被同行排挤的情况下面对冷冽者的骚扰。
为了生存,他们干脆整个搬到分部旁边,照猫画虎地搞了几间收容室——
如果那些大铁笼真能关得住怪谈的话。
桶匠公会并没有多少人,毕竟是个接完任务就走人的中转站。
塔莉垭跟二毛进去打了个招呼,便带着王锦转向另一边的瑞典分部。
它看起来更像是个末日避难所。
大部分结构都在地下,只有个大型电梯一样的结构孤零零地立在风雪中,已经被埋了小半截。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个巨型赛博棺材。
“老师,我来给您开门。”
塔莉垭似乎完全不忌讳,她随手扫了扫棺材某处的雪,把脸凑了过去,又说了句俄语。
王锦虽然不懂俄语,不过他大概能猜到塔莉垭在做什么。
虹膜识别,加上声纹识别。
塔莉垭做的相当熟练,仿佛她也是这里的一员。
“瑞典分部特殊合同工,塔莉垭。”
“心跳偏快,体温略高,请进行污染评定。”
冰冷的电子音响起,塔莉垭的动作僵硬了一瞬。
她瞟了眼王锦,无奈地接受了抽血化验。
滴。
门开了。
王锦走进电梯,缓缓下沉。
——
“欢迎欢迎!塔莉垭又带朋友来啦!!”
“Приветствуюмоегодруга!”
“-Hall?!”
热腾腾的酒气扑面而来,空气中仿佛都混进了威士忌。
分部同事们用各种各样的语言跟王锦问好,同时高高举起酒杯。
雷纳德挑了挑眉毛。
他听懂了那句“哈落”,那是瑞典语。
看来像塔莉垭这种临时员工,数量相当多。
“嚯…太热情了这也。”
看着怼到自己脸上的酒杯,王锦连连摆手。
“不喝酒,不喝酒。”
“这是…水!”
那人大着舌头,执着地把酒杯凑过来。
啪嗒。
塔莉垭拿出打火机,在酒杯中点了一下。
火焰升腾而起,烧秃了那人的眉毛。
“混蛋啊!这都能点燃了!”
毛子少女把那人向远处推了推。
“离王锦老师远点!”
…
热烈的气氛突然一滞。
那群吵吵嚷嚷的人同时闭嘴,放下酒杯离开,装作无事发生。
只有被点着眉毛的酒鬼又晃悠回来,拍了拍王锦的肩膀。
“这是总部特派员?哈哈哈…”
他一边拍一边笑,只是笑声越来越淡,最后更是直接消失。
他吓醒酒了。
“被总部发现在上班时间喝酒,职业生涯就结束了吧?”
“那就发出很大的声音掩…”
“老师才没那么刻薄,他也不是来扣工资的!老师很温柔!”
塔莉垭挥手把酒鬼的惊呼堵了回去,主动开始替王锦办理员工宿舍。
“吃过晚饭我们再开会,老师您觉得可以吗?”
“啊,可以。”
王锦还在刚才的惊愕中没缓过神,这时候才点点头,转头看向塔莉垭。
“多谢了。”
意识到塔莉垭其实也有很细致的一面,王锦在心中小小感叹了一下。
可他没想到塔莉垭浑身一颤,目光迅速变得不对劲起来。
“在我们的习俗里,用亲吻表达感谢。”
塔莉垭指了指自己面罩下的嘴唇,声音有些颤抖。
“我在这边长大,还没有遇到过这种礼节。”
“不过如果是老师您…”
“咳,别别,我们没这习惯。”
王锦摆着手,拎着行李箱快步离去。
看来塔莉垭还有很直接的一面。
“小丫头,告诉你个不幸的消息。”
雷纳德举着威士忌凑过来。
他迅速融入了这群疯狂喝酒的家伙,混进人堆里几乎认不出来。
“我这兄弟不喜欢人类。”
“我仔细过老师的每一次任务报告,才不是这样的!”
塔莉垭跺跺脚,有些气愤。
“嗯…有个更直观的方式。”
雷纳德摸了摸下巴,缓缓开口。
“感受到杀意没?应该有两股的。”
“没有。”
塔莉垭愣了愣,摇头。
杀意来自哪里?老师身边那人偶一样精致的女孩吗?
那另一股呢?
“您该不会是…”
塔莉垭看向雷纳德,满脸震惊。
——
瑞典分部跟王锦想象的很不一样。
准确来说,这里应该被称为瑞典分部·桶匠公会联合办事处。
分部成员应该大部分都是黄种人,而这里的黄种人只占三分之一。
另外还有三分之一的毛子,以及三分之一的红发维京人。
显然,分部原本的气氛已经被这群酒蒙子给带偏了。
反正平时工作又不多,大家喝喝酒唱唱歌,混混日子多快乐。
天高皇帝远,总部又管不到这边,卷给谁看啊。
王锦现在大概能理解这群家伙为什么听到自己名字就变得鸦雀无声了。
或许他们曾经还想过装装样子。
可惜王锦路上被耽误了点时间,于是这群酒蒙子的思维从“怎么还不来”变成了“喝他丫的”。
喝嗨之后,他们甚至把王锦这茬给忘了。
“这边居然还没出乱子,运气好到离谱啊。”
安放好行李,王锦摇头感叹。
分部的核动力破冰船出去执行任务了,还得两三天才能回来。
他暂时得在这里落脚。
“还在睡吗?”
伸手从背包里掏出小狐狸,王锦拖住她两只前爪,轻轻摇晃。
小狐狸像是液体一样,几乎要从王锦手里滑到地上。
“别…大肘子别晃我…”
她说着梦话,哼哼唧唧。
王锦一阵无语,把她塞进被窝。
别看这狐狸现在的生物钟无比混乱,可她绝对不会错过任何一顿饭。
他太了解胡小北了。
“...”
安妮走到王锦面前,张开双手。
这是在等王锦帮她脱衣服。
公司内部气温很高,大概是怕这群酒蒙子感冒,空调开到了二十度以上。
安妮被王锦捂的里三层外三层,连行动都很困难,这种闷热的环境让她不太舒服。
“心情不好吗?”
王锦拉开安妮第一件冲锋衣,轻声询问。
虽然安妮平时总没什么表情,可王锦能从她脸上的细节看出喜怒哀乐。
刚才那段路安妮明显没什么兴致。
或者说,踏上这片土地开始,安妮就不太对劲。
“嗯。”
安妮轻轻点头,却没说原因。
王锦也没追问。
如果安妮不想说,他肯定问不出来。
“有觉得冷吗?”
拉开第二件冲锋衣,王锦向安妮伸出手。
女孩把手放了过去。
“还是很凉。”
王锦握紧那双冰凉的手掌,尝试着把它们捂热。
“不冷。”
安妮摇摇头,抽回手掌,再次张开胳膊。
这次应该脱外衣。
“…”
王锦伸出的手停在半空。
外衣应该能自己脱了吧?
看着安妮平静的眼睛,他还是没能成功说出这句话。
哗啦——
王锦拉开了外衣的拉链。
丝绸睡裙如花朵绽放,女孩纤细的身体像是人偶般精致,令人忍不住想要把她放在床头,为她换上各种各样的衣物。
“嘶。”
王锦倒吸一口凉气。
或许安妮活了很久,可她外表是个小女孩。
把她脱到只剩下睡裙,王锦总有种莫名其妙的负罪感。
“…”
人偶姑娘再次张开手,默默站在王锦面前。
“哈?”
看着只剩下一件丝绸睡裙的安妮,王锦呆滞了一瞬间。
这这这,这可就直接枪毙了。
可惜,安妮没打算放过她。
精致的少女微微加快脚步,维持着双手张开的姿势,撞进王锦怀里。
她想要的是一个拥抱。
“呼…”
王锦松了口气,随即皱起眉头。
安妮很少这样。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
人偶少女摇摇头,没有说话。
“王锦!来喝…”
雷纳德晃晃悠悠敲门。
门没锁,但是有门链,没完全打开。
雷纳德好奇地往屋里瞟了一眼。
壮汉瞳孔巨震,一把丢开酒杯,大声吼着。
“研究所!Openthe do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