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火光喷涌而出，在夜空中留下硝烟与许久未能散去的光芒。
爆炸声冲击着耳膜与大脑，让人心神一颤。
正在对峙的两伙人同时停住动作，转头看向远处。
盛大灿烂的烟火划破夜空。
温暖的橙色光芒照在黄金眼中，也照在爪牙每一位成员身上。
简直像是礼炮共鸣，
为即将到来的杀戮庆祝。
“…”
赵光明转头看着从走廊中喷涌而出的热浪，咽了口唾沫。
随即艰难地掏出手机，拨通号码。
“喂，张一。”
“跟你说个特牛逼的事。”
“王锦把分部给炸了。”
——
这场爆炸使用的震爆弹，其实算不上多。
可产生的效果，无疑是相当恐怖的。
主要原因，是那些足够坚固的合金墙壁。
它们形成了密闭空间，将这次爆炸的范围牢牢控制在一条走廊内，
也因此，爆炸的威力被压缩，再压缩。
像是维多利亚时期的海盗炮。
把火药塞进炮筒，就能把动辄几十磅重的炮弹轰飞出去。
当然，
要是你碰巧待在炮筒里，可能会更直观地体会到压缩爆炸的威力。
“这是…”
小萝莉目光闪烁，听着耳边那有些陌生的惨叫。
她跟王锦这两颗炮弹还没落地，黄潇也有足够的时间判断情况。
爆炸的火光逐渐消散，露出其中那道残破的人影。
并不高大魁梧，也没散发什么恐怖的气势。
那是个奄奄一息的女人。
她似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没有眼皮的瞳孔写满了震惊与恐惧。
恐怖的爆炸毁掉了女人的容貌，也融化了那刚刚更换过的朴素长裙，让它粘在身上。
扑通。
女人被随意地丢弃。
黄川半边身子满是鲜血，像个血葫芦。
被女人挡住的另外半边身子则没受什么伤，此刻正面色阴沉地盯着走廊出口。
他得感谢三太奶。
这女人用广播吼完一嗓子之后，便拼命找了过来，想带黄川避难。
结果，显然不尽人意。
“母亲…那是母亲…”
看着那道残缺的人形焦炭，小萝莉眼眶瞬间通红。
她没有哭泣，也没有贸然行动。
而是咬紧牙关，眸中燃烧着怒火。
“我想过去救下母亲。”
小萝莉深呼吸，轻声说着。
发现没得到回应，她才猛然惊觉，转头看向王锦。
——
贝奥武夫，北欧神话中的一位英雄。
他的一生被记录下来，成了3000行的长诗。
这位绝世猛男曾经手撕了格伦德尔的胳膊，又一剑砍飞了海怪的脑袋。
哪怕是暮年时，贝奥武夫也硬生生斩首了一头巨龙。
可惜，巨龙的毒液顺着他的伤口流进体内，这位英雄也就此陨落。
反正书上是这么写的。
统辖局的秘仪体系中，这位猛人似乎被称为“浴龙血者”。
而现在，他的名字直接成为了龙血的代名词。
也许，那英雄史诗还有另一个结局。
当然，王锦不需要考虑这些。
喝就完了。
能跟铁浮屠价值对等的东西，差不了哪去。
咕嘟，咕嘟，咕嘟。
喉结上下动了动，王锦艰难地重复着吞咽的动作。
平心而论，这东西并不好喝。
粘稠的质地完全不像血液，反而更像是铁水。
至于味道…
没尝出来。
王锦也确实尝不出来。
事实上，在他喝下贝奥武夫的瞬间。
整个口腔，包括咽喉与食道，都在瞬间被猛烈的毒性腐蚀殆尽，
失去活性，化作漆黑的焦炭。
这红宝石一般明亮璀璨的液体，远没有看起来那样美好。
贝奥武夫，不是给屠龙之人的奖赏。
而是巨龙临死前，最后的诅咒。
王锦猜的没错，这确实是好东西，也确实能给身体带来强化。
可年会中，那哥们儿喝的是稀释过的样品。
而王锦手里这个超浓缩，本来应该论滴来，兑着水喝。
“妈的…”
王锦猛地捂住胸口，原本向上飞出的身体无法维持平衡，缩成一团。
疼！
好他妈疼！
短暂的麻木，随即是深入骨髓的剧烈痛苦。
刚开始没什么感觉，是因为细胞在瞬间就坏死了。
而现在，身体在用这种方式抗议。
像是把高浓度酒精倒进变态辣火锅，煮沸之后配着图钉咽下去。
亦或者，干脆利落的来口沸腾的敌敌畏。
这种由内而外的痛觉，大概相当于身体内部长满了牙齿，这些牙齿正在疯狂撕咬你的内脏。
这些牙齿本身还在发炎，让你顺便体验一下几百倍的牙疼。
“噗！”
一口黑血喷出，王锦的脸迅速变得苍白。
内脏纤维化，血液迅速凝固。
毒性几乎要夺去他的所有生机。
王锦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像是死了。
——
咚！哗——
两道身影重重砸进枫树林，在满地落叶上划出凹痕。
小萝莉死死抱着怀里那道昏迷不醒的身影，以免他摔断了脖子。
“咳…”
黄潇一阵咳嗽，目光扫过那从火光中逐渐走出的身影。
三太爷没什么大碍。
“喂！醒醒啊！”
小萝莉咬了咬牙，拽住王锦的衣领疯狂摇晃。
可那张俊朗的脸依旧毫无反应，身上没有半点温度。
“该死！”
黄潇的情绪罕见的有了波动，
她松开双手，看着王锦倒在地上。
这算什么？
前脚商量好跟自己并肩而战，后脚就服毒自尽？
原本看着他信心满满地掏出药剂，还以为那是能够决定生死的好东西。
现在来看，确实能决定生死。
自己死定了。
小萝莉站起身，沉默不语。
抉择摆在面前。
若是现在丢下王锦，自己一个人逃亡，说不定能苟活下去。
若是继续跟三太爷厮杀，只有十死无生。
当然，她可以赌。
赌王锦马上就会醒来，像是天神下凡那样，解决一切。
放在以前，黄潇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她从来不相信英雄救美的故事。
毕竟这几十年，她都是自己一个人活下来的。
可现在，黄潇犹豫了。
倒不是在这时候犯花痴，也不是舍不得这个刚认识几小时的家伙。
她只是觉得，这年轻人身上有种说不清的东西。
值得相信，也值得自己把赌注压在他身上。
更何况，黄潇本身也想给母亲报仇，想把那高高在上的男人拖下神坛。
当然，还有个微不足道的理由。
黄潇记得王锦目光清澈，语气温柔地对自己说，
“我们是朋友。”
嚓——
长刀出鞘，黄潇眼神闪烁。
“你最好不是在耍我。”
她深深地看了王锦一眼，随即头也不回地走向三太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