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和杀，你小子还真会概括。”
柳树苦笑两声，算是肯定了王锦的想法。
“那时候的统辖局呢？他们不管吗？”
小狐狸思索片刻，开口询问。
“统辖局那个时代还叫镇妖司，你猜他们镇的是谁？”
胡小北眯起眼睛，不再接话。
“后来呢？”
王锦攥了攥拳头。
其实仔细推敲，能在历史长河中看到许多怪谈的影子。
只是他从没想过这些。
不过现在看来...王锦的思维一直没错。
跟人类比起来，怪谈反而更加单纯可爱。
“后来...”
柳树无奈地笑了笑。
从某些角度来讲，跟王锦聊天是件相当轻松的事。
聊到一半，你想说的他都能猜个大概。
可这次王锦没有主动接过话茬，而是选择当一名安静的听众。
“柳仙们疲于应对，就只能从自身解决问题。”
柳树的声音越来越低。
“诞下龙子后，皇帝为了封锁消息，会把她们囚禁起来。”
“冷宫有口井来着，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
“这种时候，旺盛的生命力反而成了负担。”
“逃不掉，死不了…只有一个下场。”
“疯。”
王锦轻轻点头，做出回应。
“所以柳仙身上有抑制情绪的【锁】，这反而是种保护。”
“这你都知道？”
柳树挑了挑眉，却没有多问。
他摇了摇头，接着讲述那些不为人知的故事。
“人类皇帝拼了命想让自己的孩子跟龙沾上边。”
“揭竿而起的混血种则恰恰相反。”
“为了维持自己的正统身份，他们会拼命追杀柳仙。”
“你所熟知的…”
柳树眨了眨眼睛。
“汉高祖挥剑斩蛇。”
“如果传说属实，这位当初应该没少下力气。”
“人类的王朝更替，对柳仙来说是毁灭性的灾难。”
“想要停止这一切，就绝对不能继续化龙。”
“办法只有一个。”
柳树顿了顿，似乎在等待王锦接过话茬。
后者也没推辞，叹了口气后幽幽开口。
“丢掉奇物，主动放弃族群的气运。”
“显然，他们没成功。”
王锦缓缓摇头。
丢掉奇物如果有用，柳仙也不至于等到十七年前。
“是啊…没成功。”
柳树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些落寞。
“人类皇帝不愿意看到世间无龙，否则他们的孩子永远带不上龙血。”
“就是这种可笑的理由，柳仙一直被追杀，被囚禁。
“直到...世间不再有皇帝。”
一口气说完这些后，柳树不再出声。
其他人也沉默不语，就连戏痴都乖乖低下头。
高位者追求的“名正言顺”，背后是无数失去生命的普通人，以及陷入疯狂的柳仙。
这段历史太过沉重。
对于柳仙来说如此，对于人类来说也是如此。
“所以柳仙不喜欢人类…很不喜欢。”
良久，小狐狸喃喃自语。
部分柳仙甚至对化作人形相当排斥，甚至一辈子都保持着野兽的外貌。
她现在终于能理解了。
“我有两个问题。”
寂静被打破。
王锦合拢手掌，轻轻哈了口气。
手脚冰凉，意味着他刚才在全力思考。
几乎没人知道这个小习惯。
恰好，柳树在地下河中见过王锦推理。
所以他现在正笑着摇头，一副“该来的终究会来”的表情。
“第一个问题，让柳家身上出现【锁】的人，姓魏？”
年轻人思索片刻，缓缓开口。
这问题王锦想了很久。
魏家的身影跨越无数岁月，几十代人的命运都跟奇物交织在一起。
他们图谋的东西，绝对不简单。
“我只是花江村的三排头，怎么可能知道这种事。”
柳树露出苦笑，摇了摇头。
“是啊，怎么可能知道这种事。”
年轻人并未恼怒，反而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他要的就是这个反应。
柳树只是个小小的排头，他不应该知道这么多。
可刚才那些东西…
“花江村的三排头。”
王锦眯起眼睛，缓缓开口。
“还是说我应该叫你，常天青的出马弟子？”
“…呼。”
柳树的表情凝固了片刻，随即舒缓下来。
像是终于等到了判决书的犯人。
“这可难办了。”
“是啊。”
王锦认真点头，跟柳树相视而笑。
像是都没意识到对方刚才说了什么。
当然，其他人的反应相当精彩。
小狐狸毫不犹豫地叼起双刀。
戏痴翻身从七排头身上跳下，将苏喜护在背后。
就连宋河也觉得这名字略微有些耳熟，他绷紧肌肉，静观其变。
其他排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还是本能地停下脚步，面色凝重。
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别担心，他没恶意。”
王锦挥了挥手，主动开口。
柳树要真是常天青残党，现在绝对不可能是这副样子，更不可能出手帮助自己。
只是有些东西必须要摆在明面上。
王锦也不打算一直防备着柳树。
“我那时只是个普通弟子。”
柳树拦住了其他排头，开口解释。
“常天青需要花江村有个接应，我需要出马仙。”
“为了博取信任，他主动给我讲了很多事，其中就包括我刚才说的那些。”
对其他人解释后，柳树又转头看向王锦。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常天青盗走小白坟，最开始有柳家太爷的授意。”
“只是后来他接触到张生煮海大阵，渐渐有了私心。”
“看清他真面目之后，我到死都没出过马。”
“我就是个普通的三排头，没这种福分。”
柳树认真看着王锦的眼睛，目光中满是真诚。
“明白了。”
王锦笑着拍了拍柳树，露出笑容。
常天青盗走小白坟这件事，也比看起来还要复杂。
背后也许有很多双眼睛盯着，很多只手打算伸过来。
可惜年代太过久远，发生了什么早已经无法考证。
当然，王锦不需要考虑这些。
常天青死了，他暂时只有魏山河这么一个对手。
当务之急还是把小白坟弄到手。
“呼…吓我一跳。”
戏痴长出一口气，再次乐呵呵地跨上七排头的背。
于是十几道修长的身影继续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