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次夏婆子早就有了准备,在淮安侯老夫人朝着她冲过去的时候,不仅没有闪躲,反而还想趁机挠淮安侯老夫人两下,以报刚刚淮安侯老夫人刚刚扇自己耳光的仇。
夏晚月看到夏婆子眼里的不怀好意,立刻伸手拦住淮安侯老夫人,在淮安侯老夫人疑惑的目光中开口说道:“你打不赢她。”
夏婆子在平安村是出了名的难缠不好惹,村子里的妇人力气都没夏婆子大,每次打架都打不过夏婆子。
村里的男人力气虽然比夏婆子大,但是他们没夏婆子无耻和不要脸,夏婆子每次还没被打,就赖在地上撒泼打滚哭嚎。
淮安侯老夫人听到这话,下意识的想要辩驳:“我怎么可能打不赢一个村妇?”
淮安侯老夫人完全没想到自己吃个饭都有丫鬟喂,根本没干过重活,而夏婆子虽然年纪大了,但还是经常要下田插秧干农活。
因此,她和夏婆子之间的力气,差距不是一星半点的大。
如果真的打起来,夏婆子一只手就能打的她爬不起来。
就在这时,沈思危拍响了惊堂木,眼神冷淡的看着堂下的夏婆子说道:“夏婆子,你对本官的宣判有异议也无用,事实摆在眼前,你违犯了大夏律法,理应受此惩罚!”
说完,他看向站在堂下的白捕头说道:“把夏婆子押入监牢,隔日送去采石场服刑劳役。”
白捕头点头应是,动作迅速的将大声哭嚎着说不服的夏婆子,从公堂上带了下去。
夏婆子被押走以后,整个公堂顿时安静了下来。
夏晚月忍不住揉了揉被夏婆子哭嚎声震到的耳朵,看向呆站在一旁的夏光宗,朝着夏光宗的方向走了过去,轻声叫道:“爹?”
夏光宗听到大女儿的声音,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愣愣的看着大女儿问道:“月儿,怎么了?”
夏晚月原本是想问夏光宗为何事发呆,没想到夏光宗会反问她,一下子被问住了。
她犹豫了一下,才悄悄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淮安侯老夫人和淮安侯,小声的问她爹道:“爹,我们现在回去吗?”
现在案子已经审完,他们也不需要继续留在府衙了。
夏光宗听到大女儿这么问,才想到案子已经审完,自己可以离开了。
他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当然回去,卤菜铺子那里只有狗蛋和今天早上才新招到的伙计,我还是不太放心……”
说完,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淮安侯老夫人的方向。
结果,这么一看,夏光宗发现淮安侯老夫人也正在看着自己。
他不由愣在了原地,直到淮安侯老夫人在淮安侯轩辕楠的搀扶下,走到他的面前,伸出手想要摸一摸他的脸。
夏光宗才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躲开了淮安侯老夫人朝他伸过来的手。
当他躲开以后,看到淮安侯老夫人眼里的受伤和难过,顿时感觉自己心里也被什么揪住一样不舒服。
他下意识的看着淮安侯老夫人,结结巴巴的解释道:“老夫人,您……我……我不是故意躲开,只是……”
夏光宗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刚刚确实没有想避开淮安侯老夫人,只是一种身体的本能反应。
淮安侯老夫人听着夏光宗结结巴巴的说话,看着他和老淮安侯有五分相似的五官和八分相似的神态,突然想起了年轻时的老淮安侯。
她第一次见到老淮安侯的时候,老淮安侯和她都是十六七岁的少年和少女。
她跟着她娘一起去金光寺上香,偶遇了护送自己的母亲和妹妹去上香的老淮安侯。
淮安侯老夫人现在还记得,她经过佛寺里最大的那颗银杏树下的时候,老淮安侯正好在树后面用手锤了一下那颗银杏树。
银杏树叶顿时落得她满身都是,就连她的发髻上都掉了不少银杏叶。
当时还是少年郎的老淮安侯,就如同现在的夏光宗一样,结结巴巴的看着她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如何解释。
想到这里,淮安侯老夫人看着夏光宗的目光又慈爱了几分,主动开口说道:“没关系,我知道你也是刚刚才知道我是你的亲生母亲,所以才会避开我。”
其实,淮安侯老夫人并不是在今天的公堂上才见到夏光宗。
昨天她在夏晚月离开淮安侯府之后,就跟大儿子轩辕楠说自己不舒服,想要睡一觉好好休养,让他不用守在她身边,吃晚膳的时候也不用等她一起。
轩辕楠立刻紧张的说要再找大夫来帮她诊治,但她强硬的拒绝了,还让大儿子赶紧离开。
等到大儿子一离开,她就立刻让丫鬟安排马车,说自己要出门。
丫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也没多问,只是转头就告诉了淮安侯轩辕楠。
轩辕楠也十分疑惑,不过他知道既然他娘没说,就说明他娘不想说。
他就算去问,也问不到答案,于是让丫鬟按照他娘的要求,立刻去准备一辆马车。
淮安侯老夫人坐上马车以后,立刻报出了一个地址——寒月巷夏家。
淮安侯之前在屋里问过夏晚月住在何处,这个地址就是夏晚月告诉淮安侯的住址。
淮安侯老夫人到了夏家后,却没有让丫鬟去敲门,而是沉默的坐在马车里,在夏家附近等里面的人出来。
结果,她在夏家附近等到深夜,才看到夏光宗满脸疲惫的从卤菜铺子回来。
淮安侯老夫人透过天上皎洁明亮的月光看清楚夏光宗的那一瞬,愣了许久都没有眨眼,更没有移开自己落在夏光宗身上的目光。
直到夏光宗走进夏家,彻底看不见人影,才逐渐回神。
虽然五官样貌和她死去的夫君只有五分相似,可是说话时的神态和动作,却仿佛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
夏光宗发现淮安侯老夫人说完话以后,就一直看着自己愣神。
他有些无措的小声问道:“您……您难道不嫌弃我粗鄙吗?”
淮安侯老夫人没想到夏光宗竟然会问出这么一个问题,心痛的仿佛被什么揪扯着一样,颤声回答道:“我……我怎么可能会嫌弃你!”
她想到他这几十年承受过的痛苦和磨难,都是因为自己轻信身边的丫鬟和婆子所造成的后果,就自责的想要呕血,生怕他不原谅自己这个娘。
何况子都不嫌母丑,她作为一个犯了错的母亲,怎么可能会嫌弃自己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