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延易说什么?
挖,挖啥……
挖墓?!
疯了吗,是延易疯了还是陆烬疯了?
宋昭昭差点端不稳手上的盘子,被延易及时伸手托住。
“不是,我是描绘了一下情形,虽然很有可能,但不一定就是。而且现在是晚上,挖墓,是开玩笑的吗?”
退一步讲。
如果真的是陆烬的母亲,那么挖墓……
是不是不太好,大不敬?
宋昭昭震惊归震惊,但还有点理智,“真要今晚动手干这事,你们打算怎么弄?就你和夜阑两个人吗?
还是说阿烬也要去。
他那样的情况,不可能进树林的。”
双腿不便。
就算不考虑腿能不能走的问题。
那他眼睛呢?
他什么都看不见。
“你还是不了解陆少。”延易忽然说。
陆少想做的事,没有人能阻止的了,事情有轻重缓急凡事是可以等一等,可这牵扯到陆烬一条人命。
更何况,还是陆烬的母亲。
延易说的委婉,话里有提醒,“如果是真的,你觉得陆夫人死了还被人埋葬在松树林里,陆少不知道,陆家人也不知情吗?”
如果陆家人不知情,那么为什么还要特意建坟竖碑?又那么巧的,种的是陆烬母亲生前喜欢的花?
如果陆家人知情,那么又为什么明知道陆烬这么多年一直都在寻找母亲的下落,却没有人告诉他——
他的母亲很早就已经死了?
这说不通。
宋昭昭动动脑子想想,就能明白。
陆烬想要迫切的挖坟,就是想知道下面埋得有没有人,埋的是何人。
埋的人是怎么死的。
是自然死亡还是被人杀害的。
又是不是自己的母亲。
换做是她,宋昭昭想……
她也等不了第二天。
想通也就体会到陆烬的心情,能理解他的做法了。
延易一开始就想要冲动的去松树林看看,被夜阑阻拦,现在能去了,不应该忧心忡忡才对。
宋昭昭这才想起来夜阑说的,刚才脑子都被半夜挖墓占据了。
忽视掉医药箱的事。
“阿烬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延易拦住宋昭昭,“陆少每次受到刺激的时候,情绪会很不稳定。所以,难免会控制不住,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
他不允许我们靠近,强行靠近的后果,就是他会变本加厉的虐待自己。”
甚至,也可能做出伤害别人的事。
延易没把最后一句说出来。
因为陆烬不会伤害自己身边的人,夜阑和延易都跟在陆烬很多年,算是他的心腹和左右手了。
但是宋昭昭……
可就不一定了。
一听虐待,宋昭昭心狠狠一沉。
她想到那次在地下室,陆烬的手伤。
怪不得当时夜阑不管。
夜阑不是不管。
他是管不了,也不敢管。
宋昭昭心里担心陆烬,管不了那么多,把果茶盘子交给延易,“我宁愿他伤害我,也不想让他伤害自己。
这件事因我而起,理应我负责。”
说完,不管延易劝阻,跑向陆烬房间。
陆烬的房门紧闭。
宋昭昭敲了半天门,也没把门敲开。
这个时候,夜阑拿着医药箱过来。
宋昭昭揉了揉拍疼的手,看夜阑,“钥匙呢,快开门,我怎么敲门阿烬都不开。”
夜阑凝眉,一言不发的盯着门板看。
宋昭昭急了,“你站着干什么呀,赶紧的呀!开门。”
夜阑拎着医药箱,表情无奈。
“没钥匙。”
“你说什么?”
“我说,没有钥匙。”
宋昭昭懵逼了,也急眼了。
她提高音量,“没钥匙怎么开门?你帮我踹开啊,你就不怕他一个人在屋里出事?”
夜阑想说,出不了事。
陆少肯定不会想不开,他就算不好的情绪上来,也就是伤害自己。
不会往死里折腾自己。
他只是想要一种痛快。
所以有时候,会折磨自己,伤害自己。
反过来说,谁要是让他自虐不痛快了,那就是嫌命长。
夜阑表示无能为力,把医药箱放在在门口,转身走了。
宋昭昭:“……”
夜阑这就走了?!
“夜阑,你站住,给我回来把门踹开!”
夜阑摇头,“不行,把门踹坏,陆少会杀了我的。”
宋昭昭无语,“你都不担心阿烬吗?他要是想不开自杀怎么办?万一跳楼呢。”
夜阑:“……”
陆少不会自杀,自残还有可能。
跳楼更不可能了。
窗口那么高,以现在陆烬的能力,他爬不上去。
夜阑看一眼宋昭昭,走了。
这一刻,宋昭昭是错愕,心急,无语。
没人帮她,宋昭昭就敲门,手实在疼,敲不动了。
她就脚踹门。
“陆烬,开门!”
又喊又敲又踹的,进行了半个多小时。
然后没什么用。
宋昭昭又累又泄气的一屁股坐在门口,揉揉手,揉揉腿。
她忽然灵机一动,抖擞的爬起来。
贴着大门,扯着嗓子。
非常卖力的喊:“陆烬,这么大的阵仗光一点儿人怎么能行!我用不用找陆绪帮忙啊?毕竟人多力量大嘛!你等着,我现在就给陆绪打电话!”
宋昭昭开始拨号。
电话通了。
“喂,陆绪!”
“嗯呐,对啊,是我,昭昭。这么晚打扰你休息了吗?有个事需要你帮忙……”
走廊格外干净,宋昭昭的声音就特别突兀。
忽然,门从里打开了。
只有一条缝。
缝隙黑暗,屋里没开灯,没有光。
男人冷硬又冷漠的声音从门缝后响起,“进来。”
宋昭昭先一怔,很快应,“喔,好。”
她干脆利落的挂断延易的电话。
延易:“……”
谁是陆绪?!
电话是不是打错了?
宋昭昭屁巅屁巅的推门进屋,顺便拎起医药箱。把门关上后,再偷偷开灯。
下一秒。
宋昭昭瞳孔一缩,心跟着颤下。
她拎着医药箱立马跑到陆烬跟前。
她半条腿蹲在地上,一边握住陆烬手臂,一边单只手快速的打开医药箱。
心很乱。
可越是在乱的时候,越是要冷静。
陆烬的衣服袖子被挽到他的小臂上面,小臂上的皮肤不忍直视,道道伤口如沟壑般走交叉纵横。
血从伤口里溢出。
不,是流淌。
当他流的血是自来水吗?
宋昭昭心疼又心慌。
但她这一次没有手慌脚乱,也没有惊讶或者吓到的失控尖叫出声。
而是声音镇定冷静。
“阿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