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如此，大家才会经常出差。
跑的远点。
工厂少的地方。
附近的公社才会有结余物资……
可是这么一来，就会涉及到运输问题，量大的话，还要打通火车皮的关系。
反正，采购员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易山了解了一下采购员的生存现状，包括采购流程之类的，也询问了一下一千斤肉的问题。
两人也帮他解了惑。
一句话——
肉联厂塌方式腐败，导致整体换了一套班子，顺便对厂子进行了拆分。
新人心惊胆战之余，开始缩手缩脚。
很多计划外的猪肉，产量变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就导致京城所有厂子的采购业绩都一落千丈……
易山听的瞠目结舌。
一家厂子，影响到了所有厂子？
那得是多大的产业规模？
不对。
确切的说，是多大的计划外的产业规模？！
计划外，计划外……当下国策是计划经济！
他们不死谁死！
计划内，就是根据领导的指示，分配指标，一起努力发展工业。
计划外，则是牌桌下的游戏。
当然，其中又细分为，一部分是某些突发状况，导致某些损失，需要某些计划外产量的补足，这其中有厂里的决断，也有一些是领导纵观全局下达的指标。另一部分，就是厂里主动生产的计划外的东西，一来是准备多余的心里不慌，发生点什么，也能及时顶上，给领导一个好印象，二来就是通过这玩意儿交朋友……
主动和被动的区别。
因为人心复杂，就导致很多不可预料的结果……
“有些东西，止不住，也止不了！哪个领导不希望自家工人吃好喝好，不损失战斗力？估计，最多一两个月，所有的渠道产量就能恢复。”刘哥四十多岁，从厂子成立之初就来了，是采购科的老人，见过很多事儿。
喝多了，醉醺醺的开口念叨。
让易山不要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至于说转正，也不是什么问题。
只要进了厂，那就是厂里的职工。
除了之前红头文件，需要各厂精简人员之外，正常情况，入了厂，厂里就必须管你生老病死，那真是‘厂子是我家’，哪怕是你闲的没事给厂长两个嘴巴子，对方也不能盛怒之下开除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内部转岗。
要开除一个人，那可麻烦的厉害。
有明确记载的应该是，某厂开除工人的报告，一层层愣是递交到封疆大吏手中，之后实地调查，班子开会，一群人举手表决讨论之后，这才签了字。
因此。
进了厂，安安心心干两月，完成额度目标，转正那是板上钉钉的！
易山表示理解，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嘛……他太懂里面的弯弯绕了。
可眼下的情况是，他需要迅速在采购科站稳，给自己贴一个有能力、能打硬仗的标签。
再说。
有能力做。
偏偏不做。
这不是有病嘛！
况且，他也有点手痒，想要在这个年代，称量一下自己的成色，顺便为国家贡献一点微不足道的力量！
不是说，只有扶大厦将倾的人，才算是做贡献。
干好一点小事，就像是让工人多沾点油水，他们打铁的时候，能多抡几下锤子，一样也是做贡献！
因为，我们是在身体力行的做大蛋糕，而不是吸血，资本家讨厌就讨厌在，他们为了利润，能做出很多让人耸人听闻、挑战人类道德底线的事情，甚至会进化到用钱去赚钱……类似股市游资。
这就要聊到，钱本身其实没有任何价值，它只是生产力具象化的产物。
能创造价值，推动社会发展，进步的始终是生产力，而不是钱本身。
酒足饭饱。
结账。
掏钱，拿票。
三人一顿丰盛的午餐，共也就花了两块多。
抽着烟，离开饭店。
小赵老老实实的骑车回厂里坐班。
刘哥骑着车，打算回家。
资格老，有能力，自然会有优待。
“刘哥，要不我送你回去吧？”易山看对方醉醺醺的样子，问道。
“这才哪儿到哪儿，就这几瓶啤的也就漱漱口……之前爷们和供销社有名的‘大酒缸’喝酒，白加啤还有洋码子酒，直接把他喝去洗胃。”刘哥摆摆手：“得了，我回家了，咱们明儿见。”
“行吧。”
易山目送对方离开。
骑着车，也打算回四合院。
坐班没多大意义。
采购科，看能力，只要每个月完成额度，甚至帮忙把科里的缺额顶上，要是能超额完成到放卫星的程度，哪怕你到科长办公室撒尿，科长都得说……最近是不是有点上火？记得要多喝水！
……
刚回来。
一大妈就拽着易山问东问西。
一开始是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和同事们处的怎么样啊，采购科领导怎么样啊，努力工作之类的……
莫名有一种，第一天上幼儿园回家的既视感。
嗯嗯啊啊的应付一番。
易山也没具体讲自己社交悍匪的经历。
拎着把椅子，晒太阳。
抽根烟。
寻思一下明天怎么开展工作，如何合情合理的吧肉类的缺口补上……
一大妈见状，一个劲的嘀咕，学坏了，第一天上班就学会抽烟了，告诫他少抽烟、少喝酒，这玩意儿影响脑子，要是手不够稳，以后想要当八级工都当不了。
主要，一大妈还是觉得采购没前途，想着他能继承一大爷的衣钵。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小当哼唱着易山教的儿歌。
恍若摇篮曲。
也确实是酒精的作用。
再加上暖烘烘的太阳。
易山的眼皮子很快就合上了。
“唉吆，你看到易家小子了吗？”
“第一天上班，人骑回一辆自行车！”
“一天上班，早早的翘班，给咱们工人同志们丢人！”
“要不怎么说一大爷有力度呢！”
“有了工作，分了房，娶个媳妇……村里娃摇身一变成了城里人。”
“都是命啊。”
院里、胡同里，闲得无聊的人窃窃私语。
更多还是羡慕嫉妒恨。
像是院里的‘大人物’二大爷、三大爷连亲儿子都安排不进红星轧钢厂。
一大爷轻松拿捏了……
易山成了工人。
其中特别是贾张氏，心里的那个难受劲儿，就甭提了。
儿子死都没这么伤心。
“老天不开眼，一个村里的二流子都成了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