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的制衣厂、布匹市场行情只能用萧条来形容。
当然,萧条也不仅仅是这些行当,其他行业同样举步维艰。
陈江河一行四人来到海珠区康乐村,很多门店都张贴着转让、招租的告示,街道两旁有很多人在找工作,但是工厂和中介招工的寥寥无几,偶尔有小老板举着招工牌站出来,立马就有几十上百号人围过去。
不过行情虽差,城中村里的包租公、包租婆们日子依然潇洒,牌坊附近的茶楼还是满座,大榕树下聚集着十几名中年房东,叽叽呱呱的聊着天,遇见年轻人路过,笑眯眯打声招呼:“靓仔(女),租房咩?”
“诶,长得帅太烦了,个个都喊我靓仔。”
陈江河一脸烦恼的叹了口气,然后抬头看向徐芷惜,问道:“徐老师,你是不是忘了件重要的事?”
“什么事?”徐芷惜眸子忽闪,出门前她检查过,燃气关了,门锁好了,手机钱包钥匙身份证都带了。
“我下车前说了,人多的地方你要牵着我。”陈江河摊了摊手,说道:“你的手呢?”
听到这话,徐芷惜身旁的陶欣然老师忍不住笑出声来:“陈江河同学,你还是个宝宝吗,走路需要老师牵着?”
“来,牵着。”徐芷惜眉眼含笑地把手伸过去。
陈江河下巴一扬,得意地牵住了徐老师白嫩柔软的小手,迈出了吊儿郎当的步伐。
“哎呀。”陶欣然有点吃不消这个,故意撒娇道:“徐老师,人家也要牵着。”
“来吧,你也牵着。”徐芷惜笑吟吟的,很大度地把另一只手伸给她。
陶欣然顺势挽住徐老师的胳膊,然后有点羡慕地瞅着陈江河:“嗐,我要是个男同志就好了。”
闻言,陈江河探出脑袋看她一眼,嬉皮笑脸地说道:“陶老师,你是女同志才有机会牵我徐老师的手,要是男同志,别说牵手,多看她两眼都得挨打。”
“大佬,你讲打边个?”
陈江河话音刚落,周劲夫大步上前,流里流气的白话,与他满头的白毛很搭。
这家伙显然没听到陈江河前面那些话,只听见最后“挨打”两个字,就挺身上前了。
“低调点,陶老师是法学博士。”陈江河笑着摆摆手。
“法学博士?”周劲夫缩了缩脖子,默默后退几步,双手抱头蹲地上了,动作娴熟得让人有些心疼。
陶欣然啼笑皆非地问道:“我有这么吓人嘛?”
“有啊。”陈江河笑嘻嘻点头道:“法学博士就是直立行走的牢底坐穿兽,除非眼瞎或者没摸清底细,不然谁敢招惹?”
“陈江河同学,我怀疑你在内涵我,并且有证据。”陶欣然挑眉说道。
“这怎么能算内涵呢,明明是实话实说。”陈江河转头看向徐芷惜:“媳妇,你评评理。”
“你说得对。”徐芷惜嫣然一笑。
“啊呀,夫唱妇随?”
陶欣然有点麻了。
……
四人在康乐村逛了小半圈,沿途联系了几家贴着转让告示的制衣厂,老板们嘴上都说诚心转让,价格可谈,结果转让费开得一个比一个高,明显是想把人当水鱼。
海珠区这边的制衣厂老板多数都是湖北人,所谓天上九头鸟,地下湖北佬,这群靓仔们精明市侩有头脑,做生意很有一套。
不过陈江河也很精,谈了几家之后果断放弃当接盘侠的想法,直接找本地房东谈。
陈江河的想法是先租栋厂房下来,再低价收购附近倒闭厂家的机器,工商那边走个手续,然后招熟练工,分分钟可以把制衣厂干起来,毕竟这玩意没什么技术含量。
和本地房东谈房租和租赁合同的时候,周劲夫和陶欣然老师就派上用场了。
原本按照广东的办事规矩,租楼办厂是要收喝茶费的,在周劲夫的友情提醒下,房东阿伯不仅免了喝茶费,还很大方地给了三个月免租期。
合同方面更是不敢玩心眼,陶老师逐条核对,该删的删,该添的添,确保合规合矩,避免幺蛾子。
“还是本地房东好打交道,凡事有商量,耳根子软听人劝。”
陈江河拿着租赁合同,笑眯眯的交给徐老师。
徐芷惜接过合同放进包包,有陈江河在,很多事都不需要她操心,以前她独立性很强,现在渐渐对他有点小依赖。
不过这家伙也是真的很坏,一边玩暴力,一边讲法律,把房东拿捏得死死的。
“你过来。”徐芷惜动了动手指。
“昂。”陈江河很听话的靠近。
“下次不许这么坏。”徐芷惜在他耳边小声交代,然后温柔地亲了下他的脸颊。
“好的,下次对房东温柔点。”陈江河从善如流的点点头:“多欺负一下我媳妇。”
“混蛋~”
徐芷惜轻嗔,想起这家伙之前欺负她的画面,脸颊不禁泛红。
……
陈江河这人有个优点,言出必行。说要欺负辅导员,当天晚上就实践。
徐芷惜也是很服气,这混蛋明目张胆地欺负人就算了,还经常转移阵地。
夜深人静的时候,校园小树林,月湖边的草坪,教学楼,图书馆等地,处处都有他忙碌的身影。
不过在这些地方,徐芷惜只跟他亲嘴,别的什么都不做。
除非忍不住……
“大学生活真是索然无味啊。”
凌晨时分,陈江河嘴里叼着一根草,汗流浃背、面色红润地踩点回到男生宿舍。
“陈江河同学,你的嘴怎么肿了?”宿管阿姨探着脑袋瞅瞅陈同学,忍不住问道。
“今晚的夜宵有点辣。”陈江河淡然回应。
宿管阿姨笑了笑,打量他一番,体察入微道:“手怎么湿漉漉?”
“天热出的汗。”陈江河抬手抹了把脸。
“脚怎么都是泥?”宿管阿姨又问。
陈江河咧嘴一笑:“钻了小树林。”
“年轻真好。”宿管阿姨羡慕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