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半，陈江河睡得正香。
忽然手机铃声响起，直接将他吵醒，迷迷糊糊的拿起手机，看眼来电显示‘小秘书’，按下接听键。
“喂。”
陈江河打着哈欠，喂了一声。
“我今晚失眠了，睡不着。”
林思齐鼻音有点重。
“嗯？”陈江河挑了挑眉，打起精神，这才想起自己好像忘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我衣服穿好了，丝袜套上了，双马尾也梳好了，等了你大半夜，结果你一直都没有理我，我现在生气了，我明天就辞职了，我再也不对你好了……”
林思齐说着说着就小声地哭了起来。
“那我欠你的十八万，是不是不用还了？”
陈江河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林思齐顿时不哭了，哽咽道：“你怎么可以这么坏啊，就不能对我好点吗？”
“能的。”陈江河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阳台外面，吹着冷风，哆哆嗦嗦的说：“我现在站在寒风中接听你的电话，每一次颤抖都是为了你。”
“真的吗。”林思齐咬着唇，问道：“想听你说几句好听的话哄我一下，可以吗？”
“我昨晚对你有过几分钟的非分之想，这算好听的吗？”陈江河反问。
“勉勉强强，算。”林思齐吸了吸鼻子，说：“我现在不怎么生气了，你快回被窝躲起来，别着凉了。”
“下次生气的时候，不能拿辞职要挟我，知道吗？”陈江河不急着回窝，反而先给她定个规矩。
“只许你不要我，不许我辞职么？”林思齐问道。
“对，没错。”陈江河肯定道，他的底气来源于那十八万负债，这年头，欠钱的都是大爷……
“好吧，我知道了。”林思齐幽幽地答应下来，说道：“晚安，老板。”
“晚安。”
2007年元月1日，A股休市，大学生放假，9527公司开年会。
陈江河一大早就带着底下的事业部经理和业务骨干，在粤东分公司楼下集合，搭乘旅游大巴，动身前往9527公司深圳总部。
路上，陈江河收到了来自秦绍海的短信。
秦绍海：“江河，听说你买了机票，准备跟姜亦姝去北京看雪？”
陈江河：“你消息挺灵通啊。”
秦绍海：“秋雅告诉我的，她一听说这事，立马就买了票，要跟着你们一起去北京。”
陈江河：“？？？”
秦绍海：“你别慌，我也去，为你和姜亦姝的爱情保驾护航，兄弟义不容辞。”
陈江河：“我和姜亦姝去看雪，你们瞎几把凑什么热闹？”
秦绍海：“我们也没看过雪……”
陈江河：“行吧，到时候我办正事的时候，帮我支开韩秋雅。”
秦绍海：“No problem，包在我身上。”
陈江河：“退下吧。”
秦绍海：……
回完短信，陈江河靠在座位上睡一觉，睁开眼时，大巴车已经抵达目的地，位于南山区的一家普通酒店。
创业型公司开年会，通常没有太大的排场，基本上都是人到齐以后，公司高层挨个讲话，你说几句，我说几句，然后上菜、吃席。
大方点的老板会搞个发奖金或者抽奖环节，扣门点的老板全程只谈业绩和新年目标，绝口不提奖金，大家吃完饭就解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9527公司就属于后者，高层讲话一直讲到中午饭点，直接开席。
吃席的时候，各大城市的总经理、副总、督导一级的高管，与总部高层坐主桌。
大区经理、事业部经理和底下的业务员们坐其他桌。
几百号人济济一堂，规模上倒是蛮可观的。
席间，海珠区事业部经理叶小蓉悄悄凑在陈江河耳边说道：“陈总，我觉得邓总裁的气度比你差远了啊，你前几天给根据地所有员工发了300块过节费，公司总部开年会却啥也没有，真是开了个寂寞啊。”
“没事，回头我们自己组织一次年会，怎么开心怎么来。”陈江河笑笑道。
公司年会，其实一定程度反映出当下的财务状况，虽然9527公司不久前刚得到企鹅集团的融资，但是最近正在跟糯米团购打烧钱补贴商家的消耗战，融来的那几千万资金根本经不住折腾。
外卖团购的行业前景的确是一片蓝海，未来无限美好，却也是个吸金窟，玩到最后，都是大资本在博弈。
“还是跟着你比较有意思，既能学到东西，还能轻松把钱赚到手。”叶小蓉感慨道。
“都是赚的辛苦钱，哪里轻松了？”陈江河笑着反问。
“反正……跟着你比之前我自己带团队，盲人摸象似的做业务轻松多了。”叶小蓉说道。
正说着，公司总裁邓永清走了过来，拍拍陈江河的肩，说道：“江河，你怎么坐在这桌？走，跟我去主桌喝几杯。”
“好的。”
陈江河也不客气，站起身来跟着邓永清往主桌走去。
主桌这边，正好孙浩林和赵香凝身旁有个空位，陈江河便坐了下去。
刚一落位，公司副总裁胡海军就亲自给陈江河倒了杯白酒，笑着说道：“陈经理，上次庆功宴你提前溜了，这次被邓总逮过来，跑不掉了，要罚酒咯。”
陈江河丝毫不怯场，端起那杯白酒，笑嘻嘻的说了句：“敬各位老总。”
然后仰脖一饮而尽。
空杯落下，面不改色。
“好酒量。”
胡海军眉笑了笑，却又给他满上：“喝完一杯，还有三杯。”
陈江河眯了眯眼睛，笑着说道：“胡总别急，容我吃几粒花生米再喝也不迟。”
“这是罚你的，必须现在就喝。”
胡海军脸上笑容依旧，态度却很强势。
陈江河举起杯，正视胡海军，笑道：“既然这样，那这杯酒，我单独敬胡总。”
胡海军往后一靠，气定神闲的瞅着陈江河，意思很明显：你喝你的，我不接招。
“胡总，我来……”孙浩林端起酒杯，想帮陈江河解解围，话没说完，就被胡海军面色不悦地摆摆手，示意他坐下。
“啪。”
陈江河酒杯一撂，懒得搭理胡海军，悠哉地拿筷子，夹起几粒花生米放嘴里。
他本以为坐在主桌，可以听到高层们讲点有营养的东西，结果就这？
胡海军见状，脸色有点难看，却又不好当场发作，转头看一眼邓总，见他没什么反应，只好忍气作罢。
“陈经理，咱俩老乡喝一杯。”
赵香凝含笑举杯，暖暖场子。
“赵督导的面子必须给。”
陈江河举杯跟她碰了下，两人都只是随意的抿了口，点到为止。
这下，胡海军的脸色更难看了，他身边的几个老总也黑着脸。
“江河，你是公司融资的功臣，也是全公司的业绩标杆，我敬你一杯酒。”
这时，邓总亲自给陈江河敬酒。
“邓总太客气了，应该我敬您才对，这杯酒我干了，您随意。”
陈江河很客气也很痛快，举杯一饮而尽，态度跟刚才判断两人。
事实上，从胡海军和邓永清两人不同的劝酒方式来看，陈江河大致猜到公司总部高层对他的态度应该是产生了分歧。
胡海军刚才罚酒的举动，明显是想给陈江河一个下马威。
而邓永清主动敬酒，并特地提到“融资功臣”和“业绩标杆”这两个词，显然是对陈江河个人能力的褒奖。
……
白酒这东西，味道比烟糟糕，不仅辣、难以下咽，而且喝多了容易出洋相，但在社交场合，它的作用很大，几杯酒下肚，话就多了，场面自然而然的热闹起来。
主桌这边高谈阔论，聊了一些前瞻性话题，比如布局长三角，进军京津冀等战略，大有一口气拿下全国市场的雄心壮志。
同时，陈江河也听到了一个重爆消息，公司通过企鹅集团的牵线搭桥，已经开始跟几家实力雄厚的风投资本洽谈新一轮融资事宜，并且进展神速。
陈江河一边听大佬们吹牛逼，一边跟旁边的赵香凝聊些大学里的奇葩趣闻，偶尔抖几个包袱，逗得这位美艳少妇咯咯直笑，媚态横生。
一顿饭吃到下午三点多钟，还没有要结束的迹象，陈江河直接尿遁，洗手间里洗了把脸便离开酒店，打车直奔中大去接姜亦姝。
路上，陈江河提前给姜亦姝打电话，让她带上行李在学校正门等他。
本以为这趟行程会很顺利，没想到出租车在中大校门口停住的时候，陈江河刚要下车，却忽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就站在距离姜亦姝不足十米的位置，东张西望的，好像也在等人。
“他娘的，昨晚刚在粤金碰面，今天又在中大正门相遇，大学的圈子真小啊，幸好老子还没下车，不然麻烦大了。”
陈江河啪的一声，关上车门，重新坐回去，不远处的那人，正是昨晚见过的陶欣然。
“师傅，麻烦再给一脚油，开到西门去。”陈江河说道。
“开到西门没问题，要加钱。”
司机师傅话音刚落，陶欣然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