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理!你分析得很正确,这些事是连锁反应,根源出在城关发生的自杀事件,然后是一连串的掐准时机出手,完全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海源续上根烟,在飘渺的烟雾中,肯定了张里说法。
张里心下有些痒痒的,忍不住也摸了根桌上的烟,自己点了根抽上,
海源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笑道:“怎么?有瘾了?”
“咳咳,”张里有些不好意思吐出烟,道:“没办法,有时候工作多,烦恼也多,考虑问题时也就习惯性抽上了!”
“嗯——,”海源眯着眼了口烟,道:“身不由己啊,环境改变人!有时抽抽烟会缓解下神经!”
“是是。我也有这种感觉!”张里不由得出声附议。
于是,偌大的客厅里,灯火通明的,两个男人就这样面对面地坐在沙发上,各自无声地抽着烟,像两个瘾君子般,在缭绕的烟雾中,两个都眯着眼,像在思考什么,又像是在亨受似的。
也许海源的抽烟理论说得正确,张里慢慢地突然心下一动,不由得开口道:
“这个事,我看可以这样分析!”
海源眯着眼,轻轻颔了下首,
张里掸了下烟灰接道:“知道日记这件事的,无非有两种人,一是我们的公安局内部办案人员,有意透露给死者家人,目的很简单,无非是对这种不良作风道德败坏的领导予以公之与众,使之受到处罚!”
“另一种人便是与死者生前过从甚密之人,您想,正常情况下,知道死者有写日记习惯的,肯定是平时与之非常熟悉之人,不相干的人,谁会知道一个女孩子好写日记呢?”
“嗯!说得对!”海源不由得欠了欠身,弹了弹烟灰,笑道:“你小子,看不出来还有点摩尔摩斯的潜质嘛!”
“咳咳——,哪有,我是就事论事!”张里脸上有些尴尬地掩饰道。
“嗯,接着说!”海源也脸上舒展的笑笑,示意道。
张里点头,继续道:“这两种人,据我个人判断,首先可以排除第一种人!第二种人的可能性非常大!”
“噢?你凭什么这么肯定呀?”海源脸上有些意外道。
张里咽了咽唾沫,坚定道:“我们城关公安局是个业务素质极高的单位,干警队伍人员纪律性很强,我记得当时办案时,我特地让倪卫东同志挑得力人手去办的,而且保密措施也是我当时再三叮嘱的,我想他们不可能出现这种泄密情况!”
“呵呵,听你这话好像很有自信嘛!”海源脸上笑道,“我怎么听得有点像王婆卖瓜呀,是说你个人威信高还是说你们干警优秀呢?”
“咳咳,——”张里被调笑,脸上不由得有些发热,连忙道:“我是实话实说,没有别的意思!”
海源笑笑,点了点头,张里也借机继续道:“我这样分析也是有依据的,这个透露消息的人和举报人,其两种做法均是私下搞动作,属同一种性质!所以我想,有了后面举报的事出来,自然这泄密的事就顺理成章地应归结到一种人身上了!”
海源再次赞同地点头,脸上也神情关注起来。
张里受到鼓舞,思路也好像明朗起来,接道:“这样的分析结果出来,我们就可以大体断定,这个透露消息之人,肯定是死者生前的熟悉之人,而且结合后面的举报事来看,我听说在省里的举报信上,有关的举报内容写得相当详尽!我想这种熟知内情的人,也肯定是被举报人的圈子里人,否则不可能把事情搞得这么清楚!”
看到海源完全被带入自己的思路,张里信心笃定道:“现在还不能断定透露消息和举报是同一人所为,但是就从这两件事来说,我敢断定干这两件事的肯定是他们自己圈子里的人!只是到底是谁,现在还不好说!”
“好!分析得很有道理!我也同意你的看法!”海源脸上也满是赞同道,深深地吸了口烟。
屋里再次陷入了沉静,海源在闷头抽烟,继续深思,张里也心下大畅地又点了根烟,跟着抽了起来。
半响,海源才断然开口道:“既然是他自己治下不严,出了问题,我们就不要再理他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
张里点头应是,接着,海源有些感叹道:“唉!苹果就怕从芯里烂!外面看着光鲜,可真正到看出坏的时候,也就晚了!”
海源像是总结的话,听得张里心下有些默然,过了会,海源才道:“你给我记住了!领导干部一定要加强自身修养,居安思危,时常自省,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张里抬头看了看海源,只见对方一脸的凝重,也紧看着他,郑重道:“这些话,我们共勉吧!”
“是!谢谢海叔教诲!我一定铭记在心!”
张里心下也不禁有些警重起来,重重地回道!
张里在海源处逗留到很晚,才返回家中。
洗漱上床后,想着自己今天和海源的谈话,心下也是感慨良多,海源的话无非是警示他和自己,一定要凡事考虑周全,领导是公众人物,万人之上,官干到芝麻官的份上,才能被称作是百姓的父母官,也算正式列入官场末流,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个小小的县级衙门,却是各个部门科室俱备,这是偌大官场的一个小小的微缩版,作为这个微缩版官场的最高主宰,不但要把工作做好,为民办实事,做一些让治下百姓称颂的所谓政绩,还要学会在官场中的游刃有余,即便是下属也不能忽视,因为对手不可怕,他是你已知的,怕的是不可知的,像苹果从芯里烂,其实就是最大的人生败笔!
一句话:能做事,会做官,还要会‘做’人!
也许,这就是‘官’这个东西,要一步一步向上爬的缘故,只有你在小范围做好了,然后才会得到更大一点的新空间,做好了,再大一点,一步一步,以上类推,也就形成了官员的升迁仕途之路!从而也不断演绎出官场的一幕一幕故事!
张想着想着,心下百思反转,有些难以入眠,在床上辗转反侧,心下又想起来抽烟,刚坐起上身,旁边的老婆黄诗韵迷迷糊糊的伸手搂在男人身上,憨睡中的女人,娇态媚人,身上的半透明的薄纱贴在皮肤上滑滑的。
张里不由又伸手关掉了台灯,一翻身侧躺了过去!
烟瘾没有了,另一个原始的欲望又升起死了——
第二天一早,市长姜早早地便来到办公室。
也许是因为悬在头上的调查组无功而返的离去,这恼人的霉运闯过,也许是因为昨天的轻松亨受人生,今天早上的市长姜显得神采奕奕,依旧一丝不乱的背头,进入大楼伊始,碰到对他笑脸问候的人,市长姜脸上总是春风满面的回应,但是谈笑间,市长姜的额头上隐隐透着光泽,显得好像是枯木逢春般,让人匆匆照面间,讶然于这位半老领导的突然年轻化的秘密之所在!
一路和蔼可亲的市长姜笑眯眯地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心情愉悦得很。
没多会,公安局副局长张爱国便虎虎生风地进了门!
“姜市长好!”张爱国站在桌前,面色庄严地敬了个礼,尽管左手上还夹着包,但是依然显出这位一身警服的老公安训练有素!
“噢,好好,爱国啊,坐坐!”市长姜面上笑逐颜开地略伸了伸手,示意这位忠诚下属。
“谢谢市长!”张爱国朗声回应,脸上带笑,顺势坐下,右手搞掉警帽,和左手地包一起搭在自己的双腿之上。
市长秘书朱玉昆进来给客人倒了杯水,张爱国连忙半欠身道谢,他知道在市长办公室有此待遇的不多。后者也略作笑笑,无声地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这个秘书也是紧跟领导,看人下菜碟,许多行局正职前来汇报,他都不曾如此服务过,只因他知道这位副职也是领导近随之一!自当别论!
水虽然是倒来了,但是摆在面前,张爱国不敢放肆地去大模大样地喝上一口,也许这杯水只是个摆设而已,至于它的本身作用,这时反而显得无关紧要了!
“市长,这是我带回来的复印件!”张爱国拉开包,拿出一份折叠着的材料,小声道,边说边递过去。
“不用看了!你就直接说说情况吧!”市长姜此时脸上已经变得有些阴沉,摆了摆手道。
“是!”张爱国小声应着,接道:“从这份材料的记录方面入手,内容写得很细,包括一些细节都说得很清楚,所以我个人判断,很有可能是出自局内人!”
张爱国小心翼翼道,边说边观察着领导的面色,他是办案的老手了,在搞到这个材料的第一时间里,他就敏锐地发现了问题,此时来汇报,当然是想酌斟着用词,他可不想因为知道太多秘密而成为被惹祸上身的倒霉蛋!
市长姜的脸上依旧阴沉着,轻点了下头,没有什么异常,张爱国继续道:“我建议使用排除法,把有可能知晓的人进行一一排查,除掉您和其他被陷害的人,这剩下知晓的人就不多了!很好查!”
“而且,而且——,据我的直觉,这个人很可能是您身边的人,说不定是您平常非常信任的人!”
张爱国迟疑了下,还是鼓了鼓勇气,肯定道。
说完他有些心下惴惴不安的看着对面的市长姜,拿到这些材料后,他当时心下也是又惊又喜,惊的是平时面色严肃认真、一身正义凛然的领导竟有如此触目惊心的隐私,真是人不可貌相!喜的是,自己现在掌握了领导这么机密的私事,这不也就正意味着自己算作领导最信任的人之一了吗?从此后,他可以从容地靠在这棵大树下遮风蔽雨、前程无忧了!
市长姜的脸上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透过不断鼓动的腮帮,张爱国能清楚地感觉到,此时市长姜正在咬牙切齿,也许心下也是怒火中烧吧!不然,那张威严的面孔不会因此而有些扭曲!
半响,市长姜才低沉道:“说得详细点吧!”
“是!”张爱国小声领命,接道:“您看这里——,还有这里——”——
好久,公安局副局长张爱才夹着包,从市长办公室里出来,在对面的接待室里,此时已经有好几个行局领导,正在焦急地等待着被召见。
匆匆和这些平时认识的人笑着打了个招呼,张爱国急急离去,快步间,不经意的,张爱国抬手在额头上擦了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