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远宁抱着端午的手不禁颤抖起来,抖得端午忍不住抬爪拍他的脸,试图让他冷静些。
雪白的毛茸茸爪子没有拍到他的脸,反而扒拉他脖颈上的月牙吊坠,亮晶晶的东西仿佛吸引了它的注意,它勾着想玩着这个东西。
李远宁面无表情地将爪子攥住,一把扯下,让赵沉玉看着一阵心疼。
“沉玉先梳洗吧,我让人备好水了。”
李远宁像是清醒了,笑容一如往昔般俊逸潇洒,身上的宽袍大袖在风中摇晃。
倒不如不要给他一场美梦,让他以为他是独一无二的。
赵沉玉心知误会不能留着,嘴巴不能做摆设,看着他道:“事出有因,我们……”
“沉玉先梳洗吧。”李远宁转过身,声线有些飘忽,“我等你。”
赵沉玉长叹一声,转身进去洗漱。
听得里边的水声溅起,李远宁将脸埋入端午的背毛中,彻底放空了自己。
许久,水声停了,接着是悉悉索索的衣物摩擦声,木门响动,稳而轻快的脚步声传来,来人犹豫一下,还是俯身将李远宁抱入怀中,安静地轻拍着他的背。
李远宁忽而抬头,凝视着赵沉玉,倾身上前咬住她的唇,激烈地纠缠着。
二人中间的端午被挤得不舒服,喵呜一声,唤回二人的理智。
看到赵沉玉正要开口,李远宁只把赵沉玉按倒自己的怀中,眼底似有泪花闪烁,闭眼将自己的脸无助地贴着赵沉玉的发顶。
李远宁抱着赵沉玉问道:“沉玉可心悦于我?”
心悦?
赵沉玉道:“我这辈子的正夫只会是你。”
李远宁笑了,又低头和赵沉玉拥吻起来。
正夫吗?
做一个合格的正夫,时日长久了,也许能得她得回眸赞许吧。
李远宁额头抵着赵沉玉,双眼深深地望着她,眼中的炙热不加掩饰,他低笑出声:“沉玉的后院,我会打理好的。”
“我会是一个好的正夫,沉玉莫要厌弃我了啊。”
赵沉玉有些心疼,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道:“不会的,我会对你们负责的。”
李远宁像是听到了什么字眼,仰头笑出声,再低头时,面上的种种情绪已经收拾好了。
他揽着赵沉玉,二人一起躺倒在桂花树下支起的矮榻上。
虽然揽了一个人,但李远宁的动作依然轻盈而潇洒,脑后的长发放荡不羁地胡乱披泄在榻上,李远宁撑着脸专注地看着赵沉玉道:“事出有因,沉玉请讲。”
赵沉玉看他冷静下来了,便将自己和昭明帝之间的各种纠纷讲得一清二楚,包括此次她是被下药了,才与寒露有了首尾。
李远宁安静地听着,最后才问道:“寒露该怎么处置?”
赵沉玉道:“我要对他负责。”
在现在的这个世界,没了贞洁的男子寸步难行。
尤其是寒露的心性和容貌,外出实在不安全,但若在京城也不自由。
得益于赵沉玉任职金吾卫的那段日子,京城中的人都认得春分、寒露、芒夏三人的脸。
李远宁抬手轻轻摘下赵沉玉发间的桂花,道:“我知沉玉的性子,早已将人安排好了,现下也使人去了宗庙府,给人上了贵侍位份了。”
“终究是宫里给人的,不好给太低的位份。”
赵沉玉闻言,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便直接问道:“你可是不高兴了?”
李远宁不语,只纠缠着赵沉玉的唇,许久才气喘吁吁地哑声道:“我是不高兴了,沉玉可要多哄哄我。”
赵沉玉没什么感情经历,听了这句话也就当事情并不严重,思量后兴然说道:“我做甘露给你喝?”
“甘露?”
“对,春分做的甘露比我好喝,但也是我教他的,你待会莫要嫌弃。”
李远宁感受着此刻赵沉玉的温言软语,拥住她完全贴合身子缺失的一块,心中慰藉不已。
这样便好了,不要奢求什么一生一世了。
若是公西砚在此,想必不会这般失态吧。
终究还是比不得公西砚。
李远宁望向赵沉玉,高声笑道:“做得是有多不好?若是过分了,我可要沉玉与我一起喝完。”
紫宸宫内,昭明帝的右手缠上厚厚的纱布,纱布中隐隐透出血色。
她冷着脸:“太医署中是不是有个人被她污了清白?”
“赐下去,做贵侍。”
思及自家忠心耿耿的老臣,她补了一句:“让那公西氏进门后,再去宣旨。”
午饭时分,才见春分匆匆赶来,赵沉玉看他笑得勉强,问了一句,看他眼神飘忽一瞬,笑着打了马虎,便也没追问。
不过一个上午,京城中便已传开了。
五殿下将自己身边的内侍上了位份。
那名寒露,给他们的印象可是深刻至极,见一次便嫉妒至极,恨不得将他那张脸直接刮花。
柳墨在宴席上,听了旁的公子嫉妒难忍的酸言酸语,强撑着笑回了府上,进了自己的房间,挥退了下人,从自己的隐秘箱子中翻出一个瓷瓶,才得了实质性的安慰,缓下了呼吸。
他将瓷瓶抵在自己的额间,闭着眼想着念着那道皎洁美奂的身影。
程衔青又一次将搬弄嘴舌的人轰走后,便被旁边的搭档杵了下腰。
他的搭档言语间满是可惜:“殿下纳了一个贵侍了,你怎没本事进殿下的府上呢?”
“有本事从我手上抢走殿下做搭档,没本事进了殿下的府邸。”
“早知你这般没用,当初就是死我也不下台。”
程衔青冷眼瞧他:“回去,我们比划几招。”
李远宁特意使人从公西府绕道,公西府内的人自是知晓。
书房内,褪去一身铅华的公西砚,越发耀眼光华,此时他端坐于书桌前,脊背挺直如松柏,着简朴的素绸长衫,头上仅簪了一支木簪,挽起满头青丝。
他捧着书卷专心研读着,霞姿月韵,如挣脱了束缚般,焕发出越发明亮的光芒,更甚往昔。
听得外边的喧哗,公西砚眉头轻蹙,清辉般焕白的面庞抬起望向窗外,见外头越闹越大声,搁下笔起身出门。
推开门,就见公西辞提着鞭子要往外冲,他的后边是公西然身边的人,正满脸愁容地拦着他,口中还喊着:
“公子,不可鲁莽啊!女君娶夫纳侍乃天经地义,莫要惹了嫌啊!”
公西砚听了这句话,心跳俶尔一滞,随后仿佛被只大手狠狠地攥紧般,传来一阵剧烈收缩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