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晴朗,惠风和畅。
京外的清月山庄外,人声鼎沸,各色鲜花怒放,香车两路。
雕栏玉砌的山庄内,来来往往的皆是正值少年和青年时期的美男子,身边围绕容貌清秀的侍从。
偶有京城世家大臣的女君们路过,俊美的公子们纷纷驻足避让,颔首问好。
“哎,那是王大人家的嫡女吧。”
一蓝衣清俊公子目送着那名温婉女君离去后,侧头轻声与身旁的朋友交谈起来。
“果然貌美,我听说你家正在和他们家议亲……”
面容白净秀气的黄衣公子叹了口气:“是在议亲,不过议的是侧夫。”
蓝衣清俊公子一眼看破他的心事,开解道:“现今女子数量稀少,似王女君这般容貌秀美,又脾气温婉柔和的女君更是稀少,便是一个侧夫,也好过嫁给那些无颜的粗鲁女子,你且知足吧。”
说着,蓝衣公子眉头紧皱:“若不是我的亲事还没有着落,此次宴会,京城中的女君都会出席,我必是要称病不来的。”
黄衣公子觉着这般背后议人长短并非什么好行径,便拐开话题:“快开宴了,我们且回厅吧。”
蓝衣公子正欲多说几句,但看他闷闷不乐的神情,也就闭口不谈。
二人一路穿过各种精巧的假山、盛放的花丛,绕过大片澄澈的湖水,便到了此次宴席的正厅。
厅席高约九米,宽无边界,粗略一看,至少可容纳数百人与席。
厅内的房梁壁沿上,尽是各种巧夺天工的雕花装饰,价值连城的玉石摆件遍布各个隐秘的角落,装饰着这华贵的宴席。
坐席仿照往旧古朝的样式,单人单桌,设的是用香樟木制成的低矮木桌,入席的人们就着蚕丝编织的柔软坐垫,席地而坐。
此次宴席并非正式的宴席,皇女生辰举办宴席只是一个选夫前奏,目的是让皇女们一一过目京城中的各位公子们,因此并没有邀请各家姬主和正夫们。
若是邀请了各家的姬主和正夫,那么宴席就绝不会只是简单的交友。
要知道京城中的各家姬主,可都是朝堂上的大臣,也有些少有的才华着实出众的正夫出任朝堂官职,各地的军中高位将军,也有几位是为男儿身。
为免扯上某些不可言说的意味,因此宴席只请了京城中正值佳龄的女君公子们,各家长辈均未出席。
而一些重量级的嘉宾,如五皇女和沈世女等,仍然在皇城中参与正式的皇女成年仪式,待那边的授冠礼完成后,便会赶来山庄。
座位呈半圆形散开,最前方的位置仍然空了两张,再往前是一片空旷的场地,留有他用。
空旷地的前方有一个做高一阶的台子,这种布局,可以保证坐在台上的皇女们和台下的每一位公子女君,都能清晰地看到彼此。
台子上面摆着两张用玉雕刻而成的桌案,上面摆着许多珍稀的瓜果点心,空待着它们的主人。
座位不必多说,女君必是要在最前方,但放眼望去,到场的女君也不过二十余人,而各家公子们却有二百余人。
男女比已超恐怖的十比一。
女君的桌案后却是京城中以容貌、品行和家世等权衡排名的公子们。
那最前方的公子清朗端方,眉眼修长疏朗,目光沉静似深湖,动作不疾不徐却姿态矜贵,着一袭苍蓝色的轻薄飘渺长衫,风姿隽雅出众。
整个人犹如最上等的温润和田玉,光华动人又内敛端方。
但左右两侧和前面的女君们,却无一敢在这大安王朝的第一美公子公西砚的身上动心思。
只因京城中一直有传,这第一公子是下一任太女正夫。
若是没有公西砚,那京城中能选入太女正夫的公子们还稍多一些。
但有了公西砚,京城中也仅有公西砚配得上这个位置。
无论是那极其出众的俊雅容貌,还是温润斐然的风姿和庞大的公西氏族,都是京城中的最顶端。
更不要说三者同时出现在同一人身上。
因此与会的人们更多地将隐晦的目光放在公西砚身旁的胞弟——公西辞身上。
这位年逾十六的稚嫩青涩少年,面容精致白皙,灵动清亮的双眸如两颗绝佳的黑宝石,高挺的鼻梁下是薄薄的如柔美桃花般的艳色红唇。
他身着一袭青色蚕丝长衫,丝般顺滑的缎发用玉制的发簪半挽起,衬得他的肌肤更是凝白如玉。
这位少年别看面容乖巧精致得像一尊俊美的布偶,但性子却是实打实的骄纵,脾气暴躁加武力出众,也只有他最敬重的兄长可以约束一二。
即便如此,京城中也有好几位女君被他的面容蛊惑,毫不在意他的脾性。
此刻这位俊秀的京城霸王正满脸八卦地向自己的兄长,半是撒娇半是好奇地问道:“阿兄,你看墙上那画,是不是两千多年前古朝许庄女君的真迹?”
公西砚轻轻颔首,浅笑着赞道:“阿辞有长进了。”
公西辞一听,先是得意一笑:“不看看我阿兄是谁,有阿兄这样的君子兄长,我肯定认得。”
“不过,这许庄女君的真迹就这样挂出来……太女殿下可真疼爱这五皇女啊……”
说着,公西辞忽然反应过来,不满地嗔道:“阿兄,你怎还跟哄小孩一样对我,我已经长大了!”
公西砚轻笑一声,微微偏头侧目,注视着一旁的公西辞:“是阿兄言语不当,阿兄向阿辞赔礼。”
语罢,公西砚目光流连在那俊秀精致的五官上,感慨道:“你也长大了,可议亲了。”
“议亲?”听到这两个字的公西辞紧皱着眉头,面上满是厌恶嫌弃:“可莫要是此次的这位,若是她,我绝计不允。”
“那样又丑又蠢得难以见人的家伙,可配不上我……”
公西砚一听,立即肃然打断道:“噤声,岂可妄议他人长短。”
“阿兄——”公西辞愤慨不平,正欲再说下去时,就见公西砚已经冷下眉眼,面容平静地注视着他,眼眸似丛林中的湖泊般波澜不惊。
公西辞知道,阿兄这是生气了,便嘟着嘴憋着话,气得恨不得拿剑劈了那不知所谓的五皇女。
都怨她!若不是她,怎么会惹得阿兄生气?!
归家后,定是要被阿兄罚抄了!
二人之间并没有影响到宴席上的和谐,它处的女君公子们还在温和友好地交流着,直到一名内侍登上前方的台子,沉声传唤道:
“恭迎太女殿下、五皇女殿下驾到——”
声音如洪如钟,绵长有力,传遍了厅内的每一处角落。
听到传唤的女君和公子们纷纷出列,挺直腰身跪下行礼:“恭迎太女殿下、五皇女殿下驾到——”
无论是女君们还是公子们,面上皆是兴奋不已。
能够见到大安王朝传奇般的人物——太女殿下,此次也算不虚此行了。
这太女殿下,虽未登基,但身上的功绩已是不计其数,两次赈灾巡查,更是民心所向。
加上其本人容貌俊美若九天神诋,高贵若神人,更是俘获了京城中多个公子的芳心。
可以这么说,京城中公子们最爱的女君,便是太女殿下和沈世女。
但太女和世女们政务繁忙,出席宴会的次数寥寥无几,除了朝堂上的大臣们,没几个公子能见到她们二人。
但这次宴会,依照太女殿下宠溺五皇女的程度,和沈世女与五皇女要好的情感,二人必定时要从头待到尾的。
跪下的众人心思纷杂,但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几人到来的脚步。
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传来,太女殿下已经携着五皇女赵沉玉进了内厅。
看着不远处即将路过的白色绸缎鞋,蓝衣清俊公子还是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悄悄抬眼向那大安王朝最尊贵的太女殿下投去一眼余光。
似他一样的公子不在少数,但他们无一例外的,原本望向赵归安的视线,都被太女殿下身后那娇小的女君吸引住了。
他们出神地望着,已然沉浸在那不像凡人的面容之中。
这、这是……
赵沉玉面容秀雅绝俗,眉眼盈盈流盼若秋水,眼底泛着莲花般的明净之色,肌肤白皙如牛脂般温软,双颊淡粉若桃花。
她身姿曼妙秀挺,月白色长裙委地,微步行走间,飘渺的衣角纷飞,像是要乘风归去。
他们不由地屏住呼吸,痴痴地望着那容貌似九天玄女的绝色少女。
生怕一声惊扰,就将这仙女吓回了仙界。
厅内寂静无声。
直至太女和五皇女已然入座,请各家女君和公子们免礼起身,厅内也仍然有大片大片的人保持着身子跪下,抬头痴望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