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就陷入了僵局,不能找沈博雅,还能找谁呢?
其实还有一个人选,那就是定远侯府的嫡次女——陈书。
陈书的父族是江南王氏族长一脉的嫡长子,虽在科举制兴盛的今天,世家大族的势力被大大减弱,但王氏子女均有读书出仕的习俗,这使得她们的家族荣光得以延续。
若论起江南地头蛇,必属江南王氏。
但赵沉玉纠结以后,决定还是自己想办法。
因为陈书现在太奇怪了。
回回见她,眼中总是像是重新认识赵沉玉一般,遮遮掩掩,眼神里写满了震惊和奇怪,别扭至极。
被太女殿下派人训斥后,赵沉玉闷闷不乐地去书房抄写宫规,那本话本就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没有沈博雅在,赵沉玉的抄写速度大大降低,时不时摸摸鱼,在殿里逛一逛,和守在云月殿外的太女亲卫聊聊天。
这样下来,一天最多也就抄了四分之一。
距离生辰还有大约两个月,怎么着都可以抄完十遍,所以赵沉玉也没多着急。
今天照例抄写宫规,抄得心烦意乱了,便将那本话本拿过来重刷一遍。
在沉迷话本之际,没放好的毛笔将墨水滴到了话本上。
这让赵沉玉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她是不能去江南地区找人,但她不能让那位老乡自己来吗?
怎么让她自己找过来呢?
赵沉玉想,她也可以写话本啊!
刚好现在被禁足,两个月时间抄宫规绰绰有余,同时码字写,岂不容易?
赵沉玉不去考虑对方想不想见,会不会来,因为她现而今只有这个办法。
她想先告诉对方,世界上还有和她一样的人存在。
写什么题材,赵沉玉想都没想,提笔写下相同的题材——
《神探狄仁杰》,著者:你的老乡
赵沉玉虽然有十几年的书龄,但在写文方面却是不行的,只得照搬现代出名的著作。
因此赵沉玉打算着,写完这本就不写了,毕竟剽窃不是一件光荣的事情。
这两个多月,赵沉玉绞尽脑汁,不仅抄完了十遍宫规,使人交给了太女,还写完了话本初稿。
而如今,她需要思考怎么出版这本话本。
深思熟虑后,赵沉玉愉快地决定,交给沈博雅。
话本写完了,时间也快到赵沉玉的生辰宴了。
这一次是赵沉玉成年的生辰宴,因此必定会大操大办,隆重至极。
而且历来都有在皇女成年的生辰宴选取皇夫的习俗。
因此收到礼部请帖的公子们满是愁绪。
传闻五殿下貌丑无颜,他们这些世家公子可和底层那些穷苦男子不一样,不愁没有女子可嫁。
因此收到据说脸上长满麻子、身型矮小,又胖如肥猪的五殿下的成年生辰请帖时,他们是恨不得此时此刻可以染了病,以躲过此次宴会。
现值春末夏初,京城中的公子们最爱去郊外的那片桃树林踏青。
工部尚书家的谪子李远宁也不例外,他约了几个阁中好友,一同到郊外的长风亭子处赏花。
碧蓝如洗的天空,略过几只春醒的乌燕,在空中几番嬉戏,又追逐着滑翔到桃树上。
棕褐的枝干上,含苞的花蕊、羞涩半掩的白桃、敞怀怒放的粉嫩桃花,同在桃枝上挨挨挤挤地簇拥着,在如柳般飘拂的春风中舒展着。
一枝桃花顽皮,悄悄伸进雕饰精美的长风亭里。
亭子里苍青、碧蓝,各色容貌旖丽,或清俊或文雅的公子们握着酒杯交谈着,容光灿然若清辉,坐在一片桃花林中,反有倒压桃花一头的趋势。
李远宁踏着满地的春光,迈步走上亭子台阶,拂去风中缠绵过来的花瓣,风雅地坐到亭中。
人都差不多来齐了,只他因家事耽搁,是最后一个。
亭里的公子们见状,纷纷起哄调笑。
“哎,这谁来啦?”
“今日如此之晚,险些以为你不来了。”
“来晚了,可得有惩罚,不能如此轻飘飘放过。”
“不若自罚三杯。”
李远宁长眉一挑,粲然一笑道:“善!”
语罢,宽袖拂过古朴的石桌,骨节分明的手握着酒杯连喝数杯,而后笑道:“这会可消气了?”
亭中的公子们哈哈大笑,指着他说道:“岂能输你?”
淡黄的酒一杯接一杯,酒劲上头的人便开始大吐苦水。
李远宁姿态潇洒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想到方才长姐的训斥,心中郁气又起,想借酒消愁,却不料浇愁愈愁。
酒劲一下上头,将手中的酒杯啪嗒一声搁到桌上,长叹一声。
见其他几位公子望了过来,李远宁颇为苦恼地说:“方才出门前,家姐嘱咐我必须用心打扮,让我在宴上寻着机会搭上五皇女。”
说着,他摇头,心中郁气加酒气,语气稍重地怒道:“那等皇女,她配吗?”
李远宁这话一出口,立刻有青衣公子抬手捂住他的嘴巴,左右张望,见无人注意,才松开理了理袖子,劝道:
“我知你行事洒脱,不加掩饰,便是心中有怨气,也莫要如此不知收敛。”
另有一名白衣公子摇头叹道:“这话在理,若是我,我也不愿,也不知那样英姿飒爽的太女殿下为何如此疼爱这五皇女。”
“许是五殿下没有那么糟糕,只是不爱见客罢了。”
“那你可曾见过五皇女?若不是实在见不了客,会这样足不出户吗?天底下有哪个女子这般上不得台面?更勿论她是一国皇女。”
一名蓝衫公子鄙夷道:“即便容貌尚可,这才华气度也该是最低等,焉能配得上我等?”
青衣公子只有两只手,捂不住在场所有人的嘴,屡次提醒后,见他们颇有自觉地降低音量,加之他们也并未继续贬低,而是讨论如何躲过这次宴会,便也放弃阻拦,竖起耳朵认真听。
并不是这青衣公子也嫌弃赵沉玉,而是他心有所属。
青衣公子柳墨想起那天的惊鸿一瞥,他那文秀清俊的脸上便泛起一阵阵红意。
那天在玉楼门口,见到的那名清艳绝美的少女。
真真是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
可是,那样的女子……也会去玉楼啊。
柳墨想到这一点,心便一阵阵绞痛。
这样的女子,若是他的妻主便好了。
如若能做他的妻主,他愿主动替她纳小侍,只盼得她欣喜回眸。
那天柳墨在玉楼外等了许久,才见到赵沉玉跌跌撞撞、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
见到那样的赵沉玉,柳墨当时险些失了理智,将少女强绑回去,锁在床榻之上日日求欢。
他本能地想跟上去,将心中所想付诸行动之际,被父亲强行使人唤回。
归家后他也暗中打听了许久,愣是没寻到少女的一点踪迹。
这说明少女的背后有庞大强势的背景,否则这样超凡脱俗的美人,在女子本就匮乏的大安王朝,是不可能籍籍无名。
那即便是安朝公认的第一美女子——沈博雅都无法媲美的容貌,让他一见倾心,这两个多月思之若狂,为此害了相思病,病倒了两次。
一旁的公子们注意到柳墨又出了神,将其唤醒,好奇问道:“又想着那位女君?你还未寻到她吗?究竟是怎样的女君,竟然将你勾成这样。”
柳墨潜意识就排斥与他们分享,他希望越少人知道那少女越好。
太多人知道,会抢夺争宠,分散少女的那本就稀薄的注意。
因此柳墨只是摇头笑了一声道:“没什么。”
蓝衫公子见状,不以为意地说道:“再美再好,能比得过沈世女?”
说着,蓝衣公子眼中满满的志在必得:“我心悦沈世女,这次宴上我必定要让世女垂怜于我。”
柳墨看着他们都将心思转移到其他女君身上,心下一松。
就是这样,都去看别的女子吧。
越少人越好,都不要发现她,最好只有我一个。
柳墨想着,便开始思索,明日又该派人去何处探查少女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