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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惩罚(1 / 1)


昏暗的巷子里,几个穿着黑衣蒙面的暗卫站着,地上堆着好几个麻袋,旁边还有几张极其熟悉的面孔,整个现场就像血案始发地。

那几张熟悉面容虽然着了常服,但赵沉玉还是一眼认出,这几人就是太女亲卫。

刷地、拖麻袋的暗卫:……

乔装打扮的亲卫:……

赵沉玉:……完蛋。

现场的人面面相觑,一时间安静得风声都能吵杂人耳。

太女亲卫们当然能认得出赵沉玉,即便她遮住了脸,也是人群中最瞩目的存在,况且她性子极其和善、平易近人,平日里她们最爱去云月殿值守了。

只是现在,要不要行礼?还是装认不出?在线等!急!

赵沉玉率先反应过来,呵呵一笑:“我什么都没看到。”

语罢,脚下一转,毫不犹豫地转身要走,不料一辆突如其来的华贵马车挡住了巷子口。

赵沉玉看着马车前摇晃的熟悉的璎珞,人都麻了。

这也不用暗卫告状了,她自个送上门去了。

马车上,一个身形修长、仪态不凡的亲卫下了将缰绳一放,恭敬地跪下行礼。

见到自个的上官跪下行礼,周遭的其他侍卫也毫不犹豫地跟着跪下,低垂着头行礼。

得了,这是不用装不认识了。

马车上下来的俊美女君,是安宁侯府家的嫡次女祁乐风,得太女看重,提拔到东宫任太女左右卫,掌太女亲卫。

她浑身散发着热气,像是刚活动过身子,但却仍然保持着世家仪态,单膝跪在赵沉玉的面前,低头恭敬地对赵沉玉行礼说道:

“恭迎五皇女殿下,太女殿下已在云月殿等候许久——”

说着她想到方才回去驱马车时,见着的怒气冲天的太女殿下,不忍赵沉玉无辜受委屈,随即小声暗示道:“心情有些许不虞,您——”

她说到这便停了下来,言未尽但意已达。

赵沉玉吞了吞口水,视死如归地上了太女马车,马车平稳地驶向皇宫,进了东华门,停到了云月殿前。

下马车前,赵沉玉两眼汪汪地揪着祁乐风的袖子,泪眼盈盈地看着。

祁乐风:……

她抬手拍了拍赵沉玉道:“殿下放心,臣不会将方才的一切告诉太女殿下的。”

因为有玉楼暗卫会告状。

赵沉玉闻言,满怀感激地朝她竖起大拇指,而后下了马车,深呼吸一口气走进云月殿。

云月殿的主殿内,灯火通明。

正中间的座椅上,坐着一位身着玄衣、冷峻英气的女子。

她一手拄着头,一手拿着书,黑发如绸般披散下来,使得她周身肃杀之气柔和了许多,此时正低垂着眼看书,脸上无悲无喜。

听到脚步声,她的眉头轻轻皱起,抬起那一双瑞凤眼,向正门望去。

赵沉玉正像只小老鼠般,蹑手蹑脚地走进来。

赵归安见此情形,面上顿时觉得一阵好笑,心中因刚才在紫宸宫的争吵,而囤积的郁气,不觉消散许多,眉尾轻挑一下,心生主意,故意轻咳一声。

“咳——”

赵沉玉被吓得一哆嗦,立即停下脚步,站直身向赵归安望去,就见赵归安她正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

赵沉玉一看到太女板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她讪讪一笑,连忙一顿马屁输出:“皇姐还没休息啊,可真勤政啊!有皇姐您在,真是百姓的福气。”

赵归安随意地将书搁置到一旁的桌子上,静静地看向赵沉玉:“去哪儿了?”

“没、没去哪,就是和陈书出去聚了一下……”

“聚到玉楼去了?”

赵归安不咸不淡地问道,赵沉玉一下哑口无言。

夜风从窗子口吹进大殿,将角落里没有灯罩的蜡烛吹得一阵光影晃动。

隐在暗处的侍从们感受到这凝滞的气氛,顿时压低了呼吸声,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赵沉玉许久才讷讷说道:“您都知道我去了玉楼,也应该知道我并不愿意……”

赵归安冷冽的声音响起:“我也说过让你少出宫门,少接触外人,你可曾听了?”

“你上回若老老实实,未曾接触旁的内侍,今日怎会如此?”

“你究竟何时可让我省心些?”

听到这句话,赵沉玉心中又是憋屈又是不解。

她是宅是不爱出门,但不代表她喜欢被人囚禁似地关着,总是怕她抢皇位。

比起她这个五皇女,远在西北手握兵权的广略亲王赵之阳更应忌惮,她还占了嫡长位。

更何况明明是陈书押着她去玉楼的,怎就冤枉到皇城里的一个内侍身上?

八岁前将她扔在冷宫不管不问,不仅吃穿不够,还不允任何人与她交谈接触;八岁那年出了事,春分跪求到她面前,才发觉并忌惮于她,将她带到云月殿严格管束。

但……是出了什么事?

赵沉玉神色恍惚,一下子竟想不起来。

“怎么?不服气?”赵归安淡淡问道。

赵沉玉回过神连忙摇头,狗腿地说道:“哪能啊,我知道皇姐是为了我好。”

赵归安一眼看破赵沉玉心里的小九九,站起身踱步走到赵沉玉的身前。

赵归安足足有一米八五的高大身影笼罩着赵沉玉,修长的手掐起赵沉玉的脸颊肉,扯了扯,恨不得把这心口不一的家伙狠狠的揍上一顿。

因着赵归安练武的关系,她的手并不柔嫩,带着一点薄薄的茧子,捏到赵沉玉柔软的面上,使她感到一阵阵刺刺的粗糙触感。

赵沉玉没忍住,别过头躲开了赵归安的手后,又偷偷用余光,试图打量清楚她的脸色。

赵归安看着那赵沉玉那忐忑不安的模样,也不忍过多责罚,但赵归安又不得不罚。

赵沉玉在感情一事上实在迟钝至极,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对这世人而言,是一份让人上瘾至极的毒药。

无论是谁,长久渴求下,求而不得,都会走火入魔。

而赵沉玉光她那谪仙般的面容,就足以让人永生难忘,但她却总觉得自己平平无奇惹人生厌。

若不是那一次赵沉玉被诱骗成功,又岂会有这两次被逼上玉楼?

赵归安又想起紫宸宫那人难以改变的顽固想法,眼神暗了暗。

这样三番五次惹人操心,单纯得一眼看透,又怎么可能会在日后妖言惑众,颠倒阴阳、为祸天下?

幸而两次皆胜了,只望母皇守信,让沉玉能活到生辰宴顺利举行,并长长久久地活下去。

赵归安心中种种思绪一晃而过,手顺势收回,毫不耽搁地向后轻轻一挥,一个机警的侍从立即将一个木制手板双手奉上。

赵沉玉一看到那手板,下意识就想转身就跑,但视线转到一旁的内侍身上,又硬生生停下脚步,忐忑不安地看着赵归安修长的手拿着那棕色的木质手板。

“左手伸出来。”

不轻不重的声音响起,赵沉玉十分干脆地伸出手,下一秒,那木板就重重地打到她的手掌心上。

“啪、啪……”

一下、两下……

柔嫩白皙的掌心迅速红肿起来。

赵沉玉咬着牙,忍着手心的痛没有躲闪。

殿内的侍从们俱是满眼心疼地看着那瘦弱的身影,心中不约而同地祈求赵归安轻点、再轻点。

三十下手板打完,赵沉玉的手心已经高高肿起,疼到极点麻木了。

见赵归安停下手,将手中的木板扔到一旁的地上。

木板一摔落在地,就发出“啪嗒”的沉闷响声,可猜到这手板的重量。

手心疼到麻木,赵沉玉还忍着痛颤声行礼谢道:“多谢皇姐教诲。”

赵归安十分冷酷无情地说道:“知错就好,直至你生辰前,都莫要出门了,将宫规抄上十遍交予我。”

今次她罚了沉玉,母皇那再无借口动手惩戒沉玉了。

况且人手损失太多了,得寻个由头把人拘起来。

赵沉玉闻言,低眉顺眼应下后,便憋着一口气站着,一言不发。

这是开始赶客了。

赵归安瞥了眼她黑发头顶上的那个可爱的小发璇,一眼看破赵沉玉的小心思。

知她此时被打被罚了,心情又委屈又愤慨,也不愿多说什么破坏她们之间的情分。

罢了,从自己身边再拨些人手吧。

赵归安心中主意一定,便没有多耽搁,敛着眉眼叮嘱道:“记得上药。”

语罢,便大步离开了云月殿。

赵归安前脚刚走,隐在暗处的侍从们立即出来,一拥而上紧张地安抚着赵沉玉。

“快快快,立春你快去将回玉膏拿……不,还是赶紧去太医院请太医。”

“奴去拿冰块,殿下您先坐下。”

“这椅子太硬了,芒夏,再多垫一层。”

“热水可备下了?这可不能漏啊!”

“粥呢?快呈上来!”

赵沉玉看着他们忙得团团转,紧张得不行,连忙叫停他们:“哎,不用去太医院,拿药膏涂一下就好。”

“粥也不用了,我不饿。”

立春听到这句话,停下脚步,为难地看向春分。

春分向立春点点头,而后俊秀白皙的脸上满是不赞同地看着赵沉玉:“殿下乃是千金之躯,岂可儿戏?”

说完他行如弱柳扶风,走到赵沉玉的身旁缓缓侧身蹲下,紧贴着赵沉玉的大腿和小腿,心疼地捧着赵沉玉的那红肿的手,薄唇微张,轻轻吹了几口气:

“殿下一定很疼吧?春分替您吹吹。”

芒夏刚拿了垫子过来,就看到春分那不要脸的又在勾引殿下,盼着殿下怜惜他一二。

芒夏冷哼一声,也没准备做什么阻拦的事情。

毕竟殿下的性子,他们这几个就近伺候的人最清楚。

正是比那柱子还要正直,比那豆腐还要清白。

春分要真能勾得殿下通了人事,让殿下就此幸了他们这些人,那他们会感激不尽。

殿下这样皎皎如明月,皑皑如天雪,最是高洁无暇的人儿,哪怕只是伺候殿下一晚,也死而无憾了。

柔软的身躯紧贴着赵沉玉,温热的气息一接触到那红肿的掌心,就刺激得赵沉玉一哆嗦。

赵沉玉立即将手抽回,身子也不习惯地侧了一下,将腿悄悄挪开,尴尬一笑:“我没事,春分你不用这样。”

说着赵沉玉还小声嘟囔了一句:“怪怪的~”

芒夏摇摇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叹了一口气。

果然又是这样。

春分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过来轻皱着眉头,哀怨道:“奴不过是想给殿下解解疼,殿下何必避我如猛虎?”

“我、我没有啊……多谢春分。”

“殿下何必客气?若殿下真无此意,不如今夜让奴在房里守夜……”说着春分想到那画面,脸立即通红起来,呼吸也不由地急促许多。

赵沉玉脸色一变,见到芒夏拿了垫子,清俊少年如松如柏,静静地站立在一旁等候,赵沉玉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疯狂示意着。

这如星星般的目光,让芒夏一下软了心房。

实在太让人怜爱了。

芒夏叹了口气,无视了春分那愤愤的目光,上前解围道:“殿下,您请坐这边来,这边铺了垫子,软和些。”

赵沉玉忙不迭地起身,赞许地点头:“芒夏真贴心,这里舒服,我就在这了。”

说完,赵沉玉见春分还想跟上来,立即捂着肚子可怜道:“春分我有点饿了,粥怎么还没来啊?”

春分止住脚步,心知今晚又是让赵沉玉躲过了一劫,便只能无奈行礼:“殿下稍等,奴这便去瞧瞧。”

说完,便后退着行到殿门外,待到赵沉玉看不到他时,才转身大步离开。

他倒是要看看,那个没眼色的东西,现在还耽误着殿下的粥,让殿下饿肚子。

看到春分走了,赵沉玉不由地松了一口气,余光瞥到一旁的如玉少年,想到多了的那位,又是一阵烦恼。

君后也未免逼太紧了,她才18岁啊,不就是上次没控制好情绪吗?

谁掀开被子看到一个白雪似的俊美少年,不会吓得叫出声?

这可是大变活人啊!

至于这样大的阵势把人塞过来吗?

已经快招架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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