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荣尊修为高深，尤其是在术法上的造诣，修真界无人可比，慕师姐拜她为师，百利而无一害。”
商刻羽揉着肩膀，沈枕栖见状，走过来帮她。
商刻羽扭头对她一笑，转而继续道，“你们有什么好担心的？”
慕乐趴在石桌上，神情惆怅：“可我不想学术法，也不怎么在乎修为。”
商刻羽皱眉：“为何？修仙之人不追求实力，那追求什么？”
慕乐俏脸一红，垂眸打量着身旁的某个人。
傅白舟又蹦了出来：“枯荣尊厉害是厉害，但她有……有毛病啊！”
商刻羽见他一副豁出去的样子，顿时好奇心大发，问：“此话怎讲？”
傅白舟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将她们几个都叫到身边，然后低声道：“我听说啊，枯荣尊在失心阁整日都和一枝桃花说话，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商刻羽瞪了他一眼：“懂不懂什么叫万物有灵？”
“这和万物有灵有什么关系？”傅白舟冷哼一声，“反正我可不愿意慕师妹去失心阁待那么久，到头来变成枯荣尊那样，冷冰冰的，不笑不哭，也不和人说话。”
“身边有沈姑娘和大师姐，气氛已经很冷了，要是慕师妹也这样……不敢想象，不敢想象。”
沈姑娘咬紧了后槽牙，大师姐握紧了云水剑。
商刻羽捧腹大笑，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还时不时打量沈枕栖一眼。
谁说这家伙不会笑，每次欺负完她，都笑得和个狐狸一样。
哼，就知道假正经给外人看。
见沈枕栖冷眼睨着她，商刻羽当即正襟危坐。
“二师兄说得也对。”慕乐叹了口气，转而看向隋泠，轻声试探道，“师姐，你的看法呢？”
隋泠不假思索，说：“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拜师。”
慕乐不服气，再问：“如果我变成枯荣尊那样呢？性情古怪，孤僻自闭，话越来越少，也不再出去玩。”
隋泠摇了摇头：“你不会。”
慕乐咬着唇，较真道：“万一会呢？”
隋泠蹙着眉思考了会儿，轻声道：“那样的话，你会把所有的精力放在修行上，好事。”
“若是如此，你就不能天天见到我了。”
“练剑的时候没有人在一旁看，吐纳的时候没有人给你煮茶，还有你房中的合意糕……也没有人给你续了。”
“……你真的会习惯吗？”
慕乐的好看的凤眸中漫上一层雾霭，几乎是满心期许的看着对方。
“会。”隋泠淡淡开口，毫无波澜，“与这些无关紧要的事相比，修为更重要。”
慕乐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心尖猛地一颤，嘴唇抖动：“你竟然觉得……它们无关紧要？”
看到这幕的商刻羽心里一阵唏嘘，下意识看向沈枕栖，对方恰恰也看向她。
而傅白舟则瞪着大眼睛，一秒都不敢错过，嗑瓜子的速度不知不觉慢了下来。
慕乐垂下眼眸，强忍着眼泪，哑声道：“好，既然师姐这么说，我这就去拜枯荣尊为师。”
隋泠不解其中意，看着她故作坚强的样子，欲言又止。
傅白舟一拍桌子，大声道：“去什么去！照我说啊，慕师妹就应该赶紧逃回玄州，不然去找姬玥也行，反正合欢宗更近，等这个风头过去，说不准枯荣尊就改变主意了。”
慕乐瞪了他一眼：“要我去找那个妖女？不可能。”
“话已至此，这枯荣尊，本小姐拜定了！谁也劝不住！”
说罢，转身离开。
傅白舟走到商刻羽身旁，嘀咕着：“刚才还不拜，现在就谁也劝不住了。”
把瓜子皮一丢，吐槽道，“女人，果然善变。”
沈姑娘咬紧了后槽牙，商师妹攥紧了拳头，对视一眼，心有灵犀。
隋泠对于某个师弟的求救声视若无睹，她还在思考刚才的问题，为何慕师妹会生气。
这场闹剧最终还是以慕乐拜了枯荣尊为师收场，由于商不明在闭关突破，拜师礼不得不延后。
然而整整过去三天，太上阁依旧没有半点消息。
沈枕栖素有晨起练剑的习惯，故拉着商刻羽一同陪练。
见她心不在焉，一股不悦从心头升起，当即挑飞木剑，直刺胸口。
商刻羽反应过来时，剑尖已经在自己胸前一尺处停住了。
对方冷声道：“与人交手时不得分神，你忘了？”
商刻羽毫不在意的移开木剑，叹气道：“我在担心爹爹。”
沈枕栖轻声道：“他不会有事的。”
“你怎么知道？”
“如果我说有事，这话你喜欢听吗？”
好像的确是这理。
“我只是害怕有人对他下手。”商刻羽轻声道，“高境界突破时自身会虚弱无比，故常常会选择较为安全的地方，但捅刀子最狠的往往是自己人。”
沈枕栖纤眉微蹙：“广诚尊？”
商刻羽疑惑的看着她：“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和阳尊看上去没脑子，广诚尊之心路人皆知。”
毕竟，他在天骄大比上多次给商不明难堪，仙门世家是都看在眼里的。
沈枕栖问：“我查你体内没有悟心珠的气息，莫不是给你爹爹用了？”
商刻羽一愣，讪笑道：“对啊，古书上不是说悟心珠是神物吗？我想着多半会有点作用。”
“那就更不用担心了。”沈枕栖坐在一旁煮茶，轻声道，“悟心珠温和神圣，有安神镇魂之妙用，即便渡劫失败，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她墨玉般的眼睛藏在蒸腾雾气后，冷香混着茶香淡淡弥漫开来。
商刻羽觉得有一股安宁在心头缭绕，笑着回应：“嗯。”
半个时辰后，钟鼓声在淅淅沥沥的雨里一声声回荡。
天衍宗宗主商不明，修真界第一位突破至破空境的修士。
命运……或许可以改变了。
雨还在下，宗门一处庭院内。
宋莲生跪在地上：“老师，我在大比上给您丢脸了。”
“你做的很好。”广诚尊将他扶起，称赞道，“尽全力，却没有重伤她们，这个分寸你把握的很好。”
宋莲生一愣，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老师笑眯眯的脸：“其实……”
其实他根本打不过那俩人。
“莲生，你是本门最出色的弟子，你的实力，为师很清楚。”广诚尊打断他的话，继续道，“至于玄幽秘境，我自有办法送你进去。”
“给沈枕栖的东西送过去了吗？”
宋莲生点了点头：“想必她已经看过了。”
“做的很好。”广诚尊和颜悦色，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然后说，“秘境里法宝灵药众多，尽量帮她到破空境，越早越好。”
“对了，把你那份也给她。”
宋莲生嘴边抽搐：“这……”
广诚尊笑着看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莲生啊，你是本门最优秀的弟子，一定不会让为师失望的，对吗？”
宋莲生一听这话，当即充满斗志：“是，弟子领命。”
“只是……弟子尚有一事不懂。”
广诚尊坐在蒲团上，摆开了棋子：“说。”
宋莲生亦坐于对面，与他对弈：“老师为何要放过他？”
广诚尊悠悠道：“我不收，自有天收。”
宋莲生依旧不明白，自言自语道：“除了天道，还有谁是他的对手。”
广诚尊落下一子：“莲生啊，他也算你的老师，你怎会对他如此厌恨。”
宋莲生摩挲着指尖的黑子，嘴边泛起讥讽：“那老师为何厌恨自己呢？”
广诚尊抬眼看他，薄唇抿起一条几不可见的弧度，好似云烟一般。
“啪嗒——”
白子落下，却盘活了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