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枕栖双眸微眯，冷冷的横着她，脸上敛着阴沉。
那股子寒意不禁让商刻羽打了个哆嗦，连忙道：“对不起对不起……”
沈枕栖冷哼一声，这才收回视线，看向顾无忧。
而顾无忧也在打量她，眸光闪烁，眼神复杂。
但商刻羽却觉得这眼神很熟悉。
像极了那夜在落凡城，沈枕栖看她的样子。
商刻羽偷偷去瞧沈枕栖，见她薄唇微抿，眉头紧蹙，依旧是冷冰冰的模样，甚至眉宇间还有几分不喜。
“罢了……”
良久，顾无忧才长叹一声，自嘲道，“我可能老糊涂了……”
商刻羽出声道：“顾师叔，我们真的是无意间闯入的，你就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们计较了呗？”
“不行。”顾无忧继续坐在石凳上，摩挲着光滑的棋盘，“这是我定的规矩，怎能因你一人修改？”
商刻羽闻言，顿时泄了气：“那……那你想怎样？”
顾无忧嘴边微勾：“你们陪我玩一玩。”
商刻羽看了眼石案上的棋盘，面上一慌，连忙招手道：“我不会下棋，你不能欺负小辈！”
“谁说让你下棋了？”顾无忧皱眉，“我闲来无事，研究了一门卜术，不如你们试试？”
商刻羽一听，问道：“可以预知未来的卜术吗？”
顾无忧解释道：“知往事，窥未来。”
商刻羽两眼放光：“那不就是传说中主神的前尘来世镜吗？”
“也不算。”顾无忧淡淡回应，随即冷笑道，“但迟早有一日，我会比他强。”
商刻羽突然想到枯骨的故事，不由的咽了咽口水。
“怎么样？玩吗？”
“玩！”商刻羽拉了拉沈枕栖的衣袖，“她也玩！”
沈枕栖：……你开心就好。
“好。”顾无忧点了点头，长袖一挥，石案上顿时出现笔墨纸砚，“你们两个谁先来？”
“她！”商刻羽指了指旁边的青衣女子，呲牙一笑。
沈枕栖默默的瞥了她一眼，上前几步，冷声道：“怎样做？”
“站着别动就行。”
顾无忧合上双眼，运转灵力，衣袂翻飞间，无数复杂繁密的法印迅速结出，与此同时，她周身出现一道黄色光幕。
等她再次睁眼时，黑色的眼眸骤然成了金色，直直对上沈枕栖的双眼，因为外界灵力强入识海，沈枕栖身体莫名一颤。
商刻羽面上不由自主透着几分担忧：“前辈，你这术法不会是第一次用吧？”
“对，便宜你们了。”顾无忧朗声回应。
商刻羽几乎想吐血，悔不该让女主带路啊！
见沈枕栖的神色愈发痛苦，商刻羽连忙注入自己的灵力，试图起到缓解的作用。
果然，女主的脸色慢慢缓和。
顾无忧在结完法印后，便开始在生宣上飞快的画着什么，半柱香后，才收了功法，停下手中的琉璃毛笔。
沈枕栖也随即睁开眼睛，白玉般的额头已然布上汗珠。
商刻羽接住她的后背，触手之处皆已汗津津，连忙掏出一块帕子递给她：“你没事吧？”
沈枕栖抿了抿苍白的唇，轻声回应：“还好。”
见她一副有气无力还硬装无事的样子，商刻羽瘪了瘪嘴，自作主张给她擦拭汗水。
“顾师叔，你可看出些什么了？”
顾无忧盯着画，又时不时看着沈枕栖，索性将画扔了过来：“自己瞧。”
商刻羽稳稳接住，打开画卷，不禁皱起眉头。
画卷大约一尺半长，绘着三个景象。
第一个景象乱七八糟，看了半天，也只能看出有无数只手，还有吊线，吊线下，是一个类似人的布偶。
布偶人满是痛苦之色，浑身泛红，似是血迹。那鲜血顺着吊线蔓延，那些手却没有沾到丝毫。
第二个景象是一副简单的山水画，天地广阔，山川秀丽，但并未上色，黑白之间格外显得压抑。
商刻羽越看越迷糊，指望第三个景象能看懂点，结果眼神一瞟，直接愣在了原地。
“师叔，你这是没画完吧？”
她指了指宣纸，无奈道，“白纸上一个点，这算什么画啊。”
顾无忧毫不在意，懒懒道：“毕竟第一次用，凑活着看吧。”
商刻羽嘴边微抽，前尘来世怎么能凑活呢？
她叹了口气，却无意间瞥见沈枕栖凝重的脸色，如墨的双眸怔怔的看着画，眼神中流露着复杂的神情。
痛恨，悲怆，凄婉……
难道她看出了什么？
商刻羽试探道：“这画……”
“这画不对。”沈枕栖眸光一闪，立马换上一贯的冰冷神情，沉声道，“枯荣尊这术法尚未成熟，还是不要乱用了。”
商刻羽驳道：“可是你……”
她刚准备说话，一旁的顾无忧就出声打断：“我也觉得这术法存在纰漏，罢了，等我再钻研钻研吧。”
说着，就要离开。
商刻羽连忙跑了过去：“顾师叔，你还没给我看呢，我也想看！”
顾无忧瞥着她：“你？”
“对啊对啊。”商刻羽连连点头，“给我看看！”
“没什么好看的。”沈枕栖快步走来，一把拖着她往自己身边拉，“术法不成熟，对神识有害，还是别试了。”
“不行不行！”商刻羽紧紧扒着旁边的竹子，挣扎道，“你都看了，凭什么我不能看！我不怕有害！”
她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神识受损！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偏离原剧情的神奇玩意儿，不试一试多可惜啊！
再说了，万一能找到改变炮灰命运的办法呢？
当然，这个可能性极低。
顾无忧无奈，只得施了术法，给商刻羽卜了一回。
“怎样了？”
商刻羽擦了擦额前的汗，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顾无忧如往常般把画扔给她，她捡起一看，眼里的光顿时消失了。
逗她呢？为什么刚刚沈枕栖的是三个景象，到她这儿就一个景象了。
这个景象还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圆。
别告诉她，画卷最上面那个空白的也算一个景象。
顾无忧：“是的。”
商刻羽立马僵在了原地。
一旁的沈枕栖捡起画卷一看，不由的抿紧嘴唇，心里头涌着一股说不清的烦躁和不安，拉着商刻羽就往竹林外走。
还不忘丢下一句：“枯荣尊术法不精，以后少给别人看吧。”
顾无忧定定的看着她们离开的地方，双眼幽深，若有所思。
彼时，一阵微风陡然增急，竹叶随之摇摆，“沙沙”声打破了原有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