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锦颜这两日心情不好,更不会退让,目光灼灼,死盯着他的脸。
一旁的锦然嗤笑道,“逸王要抗旨不成?”
他的话不大不小,引得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萧逸和锦颜的事情口口相传,京城无人不知,世家贵族更是从未听说过这种事,一个个恨不得都挤到前面来看个畅快。
“你别后悔!”
萧逸走了。
沉着脸,一副谁也别靠近的样子。
锦颜不再计较,在锦安和锦然一左一右的守护下往宫里去。
皇宫的琉璃盏真好看,清冷的白雪覆上一层柔光,四处都晶莹剔透,众人无不露出欢喜。
锦颜一家的位置在最里面一层,她才露面,萧悦溪就带着亦诀一起到了近前。
锦安和锦然也有人上来说话,于是分开寒暄了会儿。
萧悦溪穿了一身胭脂红色长裙,玲珑身段妖娆多姿,头发全部挽起来后露出纤长的脖颈,发上的步摇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晃动,明艳动人。
她身旁的亦诀所有目光都在她身上,绯色长袍衬得他肤白如雪,眼底是点点柔光,如果萧悦溪喜欢的人是亦诀,他们也是得天独厚的一对。
可惜,不是。
“你可看到我皇兄了?”
萧悦溪过来问的第一句话就是这,言语中都是焦虑。
她刚才听人说见到了太子萧统,这才急忙来打听。
锦颜见到亦诀眼底的光芒暗淡下去一些,很快又收回视线,“嗯,被人喊走了。”
萧悦溪哦了声,又道,“去了哪里?”
“这里能让他提前离开的,也只有皇上。”
锦颜提醒了句。
萧悦溪没再说话。
“他有分寸的。”
锦颜又说了句,萧统不是那么会认输的人。
“我……”
萧悦溪张了张唇,到了嘴边的话都咽了下去,只扯开唇笑了笑。
转身后,她那张脸上挂了明丽的笑,笑得张扬温婉,十分熟练与众人寒暄起来。
两个萧悦溪,瞬息间切换过来。
亦诀都看在眼底,满是心疼。
锦颜并未再多说,只转身回了自家的位置上坐下来。
“郡主,夏贵人出事了。”
耳旁宫女的声音传来,锦颜愣了一下,抬眸看过去,“我并不认识你。”
“郡主恕罪,奴婢是贤妃娘娘赐给贵人身边照顾的,贵人的侍女前几日冲撞贵妃殁了。”
对方立即跪下。
锦颜深吸口气,宫里的事情她知道一些,夏青栀身边的大宫女是锦王府给她带走的,都是苏溪和手底下的人,行事作风成熟稳重,若是被杀了,那肯定是有人要故意这样做。
“嗯,我知晓了,你先下去。”
“求郡主救救我家贵人,她怀了身孕,方才摔倒血流不止,郡主……”
宫女大胆抬头与她对视,说的话句句恳切。
锦颜莫名烦躁起来,趁着没人注意到这边时让海棠把人给带下去,她自己和锦安说了一声就往朱红衿的住处去。
前些日子夏青栀承宠,皇上给她新赐了地方住,贤妃那边就鞭长莫及起来。
她才到,就见朱红衿匆忙从里面出来,瞧着锦颜后焦急的脸上很快划过惊愕,又忙让手底下的人带着太医先过去。
“有人给你通知了消息?”
锦颜点头。
朱红衿小脸上染了寒霜,嗤笑了声,“还真是无孔不入!”
“抱歉,没能照顾好她。”
“麻烦你了,去帮我看看。”
“放心就是。”
来不及多说,朱红衿匆忙过去。
锦颜无力站在长廊下,红了眼眶。
她悄无声息来到夏青栀的宫门口,但也只看着里面的人忙成一团,偶尔能听到朱红衿声音冷静地指使手底下的人做事情。
直到朱红衿身边的大宫女出来倒水,瞧着锦颜后点了点头,她才松了口气。
才转身却与任无恙打了个照面,两人都愣了一下,默契地并排走在一起。
“后宫禁地,将军日后谨慎些吧。”
锦颜开口劝了句,声音晦涩。
身旁的人身子僵了僵,低声道,“我如今卸了兵权,已经不是将军,而是皇宫的禁卫军。”
锦颜哑然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身后的宫殿,很难不让人多想。
“抱歉。”
她轻声说了句。
任无恙苦笑了声,“与郡主无关,一切都是在下的选择。当初她让我放弃兵权娶她时,我没答应,也与夏贵人无关的。”
“……”
锦颜没想到他和夏青栀之间竟还有这段过往。
“你现在又为何要放下?”
“许多事情由不得我。”
说着,他又叹了口气,“无忧这丫头自小被娇宠惯了,皇上知道她与袭昀诺之间的事情,我若是不放弃,她怕是……”
到时候恐怕不仅是她,就是整个任家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所以家族和亲人,终归还是比女人重要。
锦颜沉默下来。
任无恙手上的兵权前世就被人拿走,不过当时是给了昌遮,这一世,不知道会给到谁的手上。
此时一阵冷风吹来,树枝晃了晃,枝丫上压着的雪忽然落下,锦颜听着声音正要闪躲,头顶一暗,原是任无恙用衣袖帮她挡了挡。
她愣了一下,抬头去看他。
任无恙神色不自然地移开目光,低声道,“到了,郡主过去吧。”
“多谢!”
锦颜只身往位置上去,饶是一个背影,也堪得上玲珑多姿。
任无恙站在树下,目光久远地瞧着她。
她注定了光彩夺目。
有些事情,他未曾多说,她也无需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