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真默然,这地方连一丝灵气都没有留下,寻不到任何的轨迹。
到了渡劫境,即便身死也会留下烙印,在人间留下来过的痕迹。
如今的这般情况,只能是这位前辈自己将自己的一切都于世间焚尽。
可能在生前曾遭受了大恐怖。
他曾听宗门内其他弟子说到过,邪道修士有着一些神鬼莫测的道法,可以隔着千里之外咒杀他人,甚至种蛊,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江月恐怕是担心自己死后身躯发生异变,可能会化作不祥,故而才会将自己的痕迹抹去,以免伤害到后人。
少年朝着这木桌深深一礼。
人间之所以还未荒芜,正是因为有着这样一群敢为天下先的前贤。
从古至今,哪怕是再大的困苦与悲哀,他们都在一直前行,不曾停步。
此后如竟没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
而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
良久,洛青衣睁开眼,一双美眸中噙满了泪水,潸然若泣。
“我在传承之光中见到了师祖,她说,幸好现在的青云宗留存了下来,他们的努力不算白费。”
她在传承中收获颇多,也听江月谈起了当年的旧事。
当提到宁玉的时候,这位前辈才露出苦涩的笑容。
“玉儿这孩子,从小就倔,我知道我们死后,她应当很难从这份阴影中走出来,还要劳烦你们这些小辈去劝劝她。”
最后,洛青衣看着江月那本来就已经淡薄无比的灵体逐渐消散,彻底于世间不见。
“洛师姐,不必伤心,师祖将传承留下来便是为了我们可以在仙道之上高歌猛进,届时这些邪修的命,便由我等来收取。”
叶玄澈抱着剑,轻声开口。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也不似从前那般冷漠,反倒是更有了些人情味,与众人都熟络起来。
“我知晓的。”
洛青衣点头。
他们走出这座木屋,外面的天空上挂着一轮大日,似乎永不熄灭,似乎又虚幻不得触碰。
这是当年极道圣君以大法力造出来的金乌,不过仍是有形无质。
王真看着这个小世界,默默有所思考。
如果实力达到一个很高的境界,是否可以以人为之力再造天地方圆,创造出一个真实的世界呢...
单是想到此,少年又觉得一股寒意在背后升腾。
如果真的有这般强者,那现在他们所生存的地方,所做的一切,岂不是都在这强者的眼中。
即如他们看着地上的蝼蚁一般,甚至连碾死它的兴趣都没有。
王真将这些杂念抛去,不再去想。
即便这是真的,现在的他也无法改变任何事。
等到有一天他能踏出那一步,走到那一样的高度,即便是虚幻的天地,他也要将其变为真实。
没有任何人,可以操控众生。
安能摧眉折腰?
...
之后,王真等人又继续在秘境中穿梭,偶尔会遇见一些天材地宝,不过大多数还是在岁月里枯萎了,不能入药。
一路上倒是并未遇见任何危险,格外地宁静。
不过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样的安宁反倒让众人感到些许的不安。
他们按照来时的阵型继续前进。
行至一处巨大的坑洞时,忽然听见前方有着打斗声,隐隐传来惨叫。
“有变故。”
叶玄澈向王真示意,两人一同腾空朝着那地方赶去。
他们二人如今皆在锻体上走得比同辈更远,自然要首当其冲。
“你们是何人,怎会出现在我青云宗的秘境之内!”
有弟子持剑而立,与几个黑袍身影剑锋相对。
他的身后还有一位已经重伤的通窍中期弟子。
“赶尸门,来讨债了,你青云宗天通道人斩我一分部,血债,要以血偿。”
带头的黑袍人掀开自己的兜帽,赫然露出一张完全不似人的面容。
枯槁干瘦,眼窝深陷,面色蜡黄。
简直就像是一具尸体。
他的旁边竖着一副巨大的棺材,且是铜角金棺,以墨斗网缠绕。
天雷劈下,似乎不容这等东西存活在世上,降下了天罚。
不过却对这棺材毫无作用。
棺盖打开,一道身影从中跃出。
身体挺直,浑身发黑,嘴角有血迹,满是死气。
獠牙从嘴中伸出,赤红的目中尽是杀意。
吼!
咆哮震天。
“僵尸?!”
那几位弟子脸色铁青。
他们在宗门内的古籍里面见过此物。
这种东西不似铜尸、银尸等,终究是人为炼制,亦可以消灭。
所谓僵尸,几乎是已经得道的尸。
传说中,此物集天地怨气秽气而生,不老、不死、不伤、不灭。
被天地人三界摒弃在众生六道之外,浪荡无依,流离失所。
“倒是有眼力。”
那人脸上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这东西可是宗门内的珍宝,得到它极为不易。
他以特殊的符纸控制僵尸的行动,那漆黑的身影瞬息之间便朝着青云宗众弟子攻来。
“好快!”
领头的弟子一声闷哼,手臂直接被卸了下来,在这东西的身上甚至走不过一个回合。
他捂住空荡荡的袖管,温热的鲜血洒落,似乎更为激发了这僵尸的兽性。
它将血液吞入腹中,那红得诡异的眸子仿佛具有了两分灵性,骇人无比。
尖锐的爪子再度袭来。
“剑本凡铁,因执拿而通灵,因心而动,因血而活,因非念而死。
御剑之术,在于调息,抱元守一,令人剑五灵合一,往复循环,生生不息!”
天空上,数道剑影破空而来,挡住了这猛烈的进攻。
御剑术与它的碰撞,竟是发出了金铁交织的声音。
“师弟,万万小心!此物乃是僵尸!”
断臂的弟子大声喊道,为王真传递信息。
叶玄澈随后而到,一道漆黑的剑芒将那僵尸掀飞,落在远处。
落地之后,他的眉头紧蹙,青云剑罡竟然连这畜生的皮都没擦破。
“叶师兄,这东西十分诡异,我们一起出手。”
王真亦沉下心,不敢有丝毫大意。
他曾在康城与银尸之躯的邪修交手,也没有感觉到这般大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