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
邪修惊骇，立刻倒退数十米。
锁链回归王真体内，他身上的伤势尽皆复原。
黑纹涌现，其体表甚至在隐隐发光。
“这...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邪修像是疯魔了一般，浑身颤抖，似乎见到了大恐怖。
他立刻收起冤魂逃命，甚至连铜尸都顾不上带走。
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
然而，一道锁链将他截住，再一回头，那少年就站在他的面前，紧闭双目。
周身散发着古朴的道韵，像是从洪荒时代走来一般。
他微微伸出手，抓住了邪修的手臂。
噗！
鲜血四溅，那银尸之躯脆弱得犹如豆腐一般。
邪修的修为不断倒退，直至彻底变成了一介凡胎。
他瘫软在地，口中喃喃有词，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
轰！
大阵碎裂，方珏直接以道法强势击碎，带着四人闯入其中。
“真儿！”
洛青衣梨花带雨，直直跑向躺在地上的王真。
“师尊，是我无能，王师弟他是英雄。”
叶玄澈轻声说道，天通道人也沉默。
梅有德转身，抹着眼泪。
这时，那少年却悠悠醒来。
“青衣姐，你怎么哭了？”
他有些疑惑，不知道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在洛青衣怀里，后者已经满脸泪水。
“我好饿啊...有没有什么吃的。”
闻言，叶玄澈沉默。
早知道不说那句话了，感觉好蠢。
“王师弟！”
梅有德惊喜万分。
王炳也发现了那失去双臂，在角落里自言自语的疯子。
“你们看！”
众人的目光纷纷望去，只见那邪修披头散发，口中不断说着，
“九九之数，九九之数...”
天通道人走上前，一道术法灌入其脑中，他瞬间便清醒过来。
王真起身，“你还有何话要说？”
“哈哈...你们以为杀了我，就赢了？
好好看看吧...小子。”
邪修声音沙哑，仍在狂笑。
几人望向门外，所有的百姓都跪伏着，不敢抬头。
“快将你的邪法给解了，我可以给你个痛快。”
叶玄澈拔剑。
“玄澈。”
方珏摇头，
“这些凡人身上没有被施法的痕迹。”
王真跑向门外，想扶起这些人，却发现他们纹丝不动，口中不断说着——“上仙饶命”。
任凭少年如何用力，百姓们都会重新跪下去。
“他们跪得太久了，站不起来了。
我没输，是你们输了，天恒时代早就成为过去了，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认为神在天上统治众生，所以凡人才会跪着，你们错了。
神，在他们四周，在他们心里。”
邪修狂笑，下一刻，他自爆神魂，再无声息。
白袍少年身上沾染血迹，眸中掉下眼泪。
“你们起来啊，邪修已经死了，没有人会害你们了。”
“起来啊！”
可是那些人仍以头抢地，对着邪修尸体的方向叩首。
从小到大，王真从未哭过，哪怕是锻体时筋骨寸断，哪怕兽血燃身，他都不在意，只是身体痛罢了。
今日却头一次感受到了这种情绪，是心里在痛，如同有钝刀在来回切割。
“起来啊...”
他好似失去了浑身力气，跌坐在地，头一次如此脆弱。
这位年仅十二岁的少年，他的心境在这一刻几乎快要崩塌。
身后浮生图出现，里面出现了很多道新的模糊人影，不过他们没有站立，而是跪伏。
其他人沉默，甚至连天通道人方珏看见这一幕也感慨良多。
“起来！”
叶玄澈拔剑，剑鸣之音爆响。
他将邪修的尸体扔到众人面前，
“看！他死了，没有人可以再踩在你们头上。
看清楚，仙人也是会死的！”
声音落下，逐渐才有那么几个人抬起头。
良久之后，很多人都抬头，确认邪修是不是真的死去了。
“哈哈，他死了！他死了！”
忽然，有人状若疯魔，冲上来狠狠踩踏邪修的尸体。
越来越多的人抬头，他们看向那具失去生命的躯壳，眼中逐渐有了光亮。
“仙人也会死，仙人也会死！”
有人一边笑一边哭。
天通道人扶起王真，
“孩子，你行的是王道，却不是完整的王道。”
少年止住泪水，看着那逐渐站起身的人群，心中激荡。
他曾说要踏出一条路，让身后之人都能走得平坦。
越来越多的凡人不断起身，跨过邪修的尸体，踏破了这县衙的门槛。
那道写着“光明正大”的牌匾碎裂在众人脚下。
王真回头，眸光闪烁。
如今，知行合一，大道雏形已成。
...
此间事了，方珏亲自带他们返回青云宗，一路上众人都有些沉默。
王真盘膝而坐，身后浮生图出现。
那些新增的人影由跪伏变为抬头。
叶玄澈擦拭着手中的剑，默默无言。
洛青衣在王真旁边，没有离开半步。
而王炳与梅有德二人好似有所感触，一直在回头看向康城。
“天帝覆灭了旧神，恒帝葬下了新神。
可是神没有消亡，还在人们心中。”
天通道人自语，这位渡劫境的修士竟都因此有了几分明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