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煜平息了心跳和呼吸,才看着楚云卿,轻笑一声,道:“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声音哑得厉害,像一把软毛刷,轻轻刷过楚云卿的心。
她摇摇头,伸出手臂搂着萧明煜的脖子,微微往下一收,细细地吻他。
之前几次亲吻,都是萧明煜占据主动。她,因为心里总是有些抗拒,从未回应过他。
这还是她第一次认认真真亲吻萧明煜。
刚才那个引火烧身的浅浅一吻不算。
萧明煜很快反被动为主动,将楚云卿吻得晕头转向、气喘吁吁。
许久之后,他额头抵着楚云卿,苦笑一声道:“卿卿,你可真是,要了我的命了。再有一次,我可真就忍不住了!”
萧明煜缓了缓,扬声叫了热水,又让人换新的锦被。
很快有人拿了新的锦被,换走了之前那一条。
门外徐嬷嬷听了侍女的禀报,仔细辨认过之后,强忍着心里的震惊,低声严厉吩咐道:“今晚的事,任何人不得透出一字半句。若是被我知道谁悄悄说出去了,立刻乱棍打死!”
众人齐声应是。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萧明煜已经起身准备进宫。
楚云卿服侍他穿好了朝服,束好镶金嵌玉的束腰,接过侍女递过来的宫绦为他系上,轻声说道:“殿下,我想回楚府一趟。”
萧明煜不做他想,随口答应,“好,让秋桐陪你回去。”
楚云卿笑笑,“不用了,府里事多,秋桐要帮徐嬷嬷做事呢。我自己回去就好。”
萧明煜看了楚云卿一眼,道:“那我出宫后去接你。”
“我想回楚府住几日,去祭拜一下爹娘。”
萧明煜突然站住不动了。
楚云卿抬眼看他,见他满脸不悦盯着自己。
楚云卿笑,“做什么这么看着我?”
“王府有人有马车,芳华院以后就是你的院子,你为什么一定要回楚府住着?”
楚云卿神色黯然低下头,“我,十年没有回来了。豫王府以后就是我的家,想住多久都可以,但是楚府……”
“好!你回去住,等我出宫,就去楚府陪你。”萧明煜脸色瞬间多云转晴,捧起楚云卿的脸,在她唇上用力亲了一口,“走了。”
萧明煜还是让人准备了马车,由秋桐陪着楚云卿,回了她阔别十年的楚府。
楚云卿在楚府门前下了马车,让秋桐自己回王府之后,站在门前端详着无数次出现梦中的她的家。
路边那棵柳树还在,树叶微黄,柳叶落了一地。
府邸门前的两方上马石,仍然缺了一个角。
经过十年光阴,楚府曾经在她眼里高大巍峨的门楼仿佛缩了水,那光滑明亮的匾额也有了斑驳的痕迹。
“小,小姐?”
一个小心翼翼的、带着试探意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楚云卿回头,一个挽着妇人发式的女子,手里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站在那里。
见楚云卿看她,脸上的神色越发急切,一双眼睛在她脸上扫来扫去,试图寻找旧日的痕迹。
楚云卿轻轻一笑,“月荷姐,是我,我回来了。”
月荷瞬间泪崩,放开小男孩的手快步走到楚云卿面前,扶着她的胳膊不停地上下打量着她,哽咽着说道,“真的是小姐,真的是小姐!我还以为,我认错了人。你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她擦了擦眼泪,拉起楚云卿的手,“小姐,来,咱们回家吧。”
“娘。”
被忽略的小男孩怯生生喊了一声。
楚云卿转头,问道,“这是?”
“这是奴婢的儿子,叫铁蛋儿。”月荷伸出另一只手牵住儿子,“小姐,回家再说吧。”
月荷掏出钥匙打开门,像小时那样牵着楚云卿的手进了院子。
院子里打扫的很干净,石缝中没有一棵杂草,跟十年前一模一样。
拐过影壁,穿过穿堂,后院的菊花开的一簇一簇,花树打理的整齐干净,一派欣欣向荣之相。
月荷从窗台石板下拿出钥匙,将正房房门打开。
门一开,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
正对着门的短榻上,娘用惯的骨瓷茶杯洗的干干净净摆放在案几上,青色缎面的垫子、梅兰竹菊四君子图的炕屏,十年前进宫之前,娘临时给她换下的一朵珠花,还在原处。
掀起内室的门帘,黄梨木的拔步床、烟灰色的帐子静静地垂着,南窗下妆台上多是楚云卿幼时戴过的珠花,还有闵氏盛放首饰的八宝盒。
仿似这一切从来没有变过,只要她转头,就会看到娘亲拨开帐子,露出慈爱的笑容,“卿卿,过来让娘抱抱。”
楚云卿细细摩挲着妆台,十年前她个头比妆台高不了多少,想要照镜子还要爬上椅子。
如今,她已长大成人,而娘亲和爹爹,却是再也回不来了……
“小姐?”
楚云卿抬手擦去眼泪,回头看向月荷。
月荷将捧在手里的包裹放在桌上,轻轻打开,露出里面早已看不出本来颜色的襁褓,“这是当年从蔡家取回的东西。”
她拿出一个银质长命锁,放在襁褓上,“这些,都是小姐生身父母留给您的。夫人在世时,曾经说过,等小姐长大了,就把真相告诉小姐。您……”
“月荷姐,我已经知道了。”
月荷微微一愣,随即点头,将襁褓和长命锁朝楚云卿推了推,“这些东西,小姐留着,万一哪一天……”
楚云卿对江家的记忆已经模糊,闻言不以为意点点头,道,“月荷姐,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月荷抹着眼泪低下头,“好与坏,这些年也都过来了。七年前,奴婢跟常俊哥成了亲,府里其他人,走的走散的散……好在,奴婢总算把小姐盼回来了。”
楚云卿握住月荷的手,哑声道:“谢谢你,月荷姐。”
月荷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小姐是刚刚回京吗?还没有吃饭吧,奴婢去烧些热水,做点吃的。小姐洗漱一下,再吃点东西吧。”
“我已经吃过了。月荷姐,以后,还是叫我卿卿吧。我不知道你的身契娘放哪了,如果找不到的话,改天我去奉天府,给月荷姐消了奴籍。从今往后,月荷姐就是我的亲姐姐。这座府邸,月荷姐在,云卿才有家可以回。”
一句话,月荷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情又崩溃了。
她捂着嘴,泪流满面,哽咽着道:“好,月荷替小姐守着家。小姐什么时候想回家了,就回来看看。”
楚云卿提出想去父母坟茔祭拜一下,月荷就让常俊跑了一趟祭品店。
东西准备齐全,常俊又去东街口租了一辆马车。
楚云卿换上一身素色衣裙,跟着月荷和罗常俊夫妻俩去了楚家爹娘的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