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卿就地一滚躲开箭矢,同时也让她的速度锐减。
没想到鬼刺首领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咻——咻——”两声响,楚云卿往前一滚之后迅速左闪,两支箭矢“夺夺”两声深深刺入在她的身后和右侧的地上。
“楚云卿,别挣扎了,你跑不掉的!”
身后那人气定神闲,轻轻一勒马缰,抽箭、搭弓、拉弦,箭矢流星般离弦,正中楚云卿左肩。
箭矢带着强劲的力量,“噗”地穿透楚云卿左肩,余力带着她远远摔了出去,“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穿透骨肉的剧痛从肩头传来,楚云卿低头,鲜血顺着胸口那支血肉模糊的箭头不断涌出,痛得她连呼吸都变得支离破碎。
她坐在地上,右手撑着地面,艰难地往后挪动着,大量失血和疼痛让她的视线也变得模糊……
那人将弓箭挂在马鞍上,缓缓抽出一把长刀,翻身下马,一步一步走向楚云卿。
锋利的刀刃在晨曦中闪着森寒的冷光。
楚云卿强忍着疼痛,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后退。
她知道,如果元墨轩不能及时赶到,自己这一次,真的躲不过去了。
只可惜,她还没来得及替江家爹娘和楚家爹娘报仇雪恨!
鬼刺!
她不甘心!
她好恨!!
长刀在那人手中挽了个刀花,割裂空气带着死神的气息向楚云卿颈间呼啸而至。
楚云卿下意识闭上眼睛。
突然,“当”的一声刀剑相击之声自耳边响起,她刚要睁开眼睛,就感觉腰间一紧,整个人已经倒飞了出去。
接着,落入一个温暖的怀里。
陆九鸣关切的脸出现在眼前。
楚云卿心一松,轻声唤道,“师兄……”
好累,眼睛快要睁不开了……
陆九鸣眼圈泛红,哽咽地说道:“对不起,我该早点出手的……”
楚云卿转过头,眯起眼睛努力看着前方的打斗:一白一黑两道身影正打的难舍难分。
她“呵”的轻笑一声,“一点都不晚。主上,当真,算无遗策……师兄……”
元墨轩早就到了,却看着鬼刺杀手用箭矢将她射伤,最后关头才出手相救,不知道这个狐狸又藏着什么算计。
陆九鸣抖着手,一次又一次擦去楚云卿嘴角不断涌出的鲜血,眼泪滴落在她的脸上,“卿卿,你会没事的,先别说话。”
“告,告诉豫,豫王,越州地牢有,私兵坊……不要,去肃,肃州,有诈……”
“卿卿!卿卿……”
另一边,鬼刺首领不敌元墨轩,边打边退。元墨轩也无意与之纠缠,双方各退一步。
鬼刺上马离开。
元墨轩快步走到楚云卿身边,看她已经晕了过去,连忙蹲下来伸手在她腕间一探,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陆九鸣见状,一颗心直直坠了下去,“主上?”
元墨轩没有说话,从袖袋中摸出一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粒红色的小药丸,捏开楚云卿的嘴巴塞进去,叹了口气道:“赶紧回乾州城!”
乾州城内。
萧明煜一大早右眼皮就开始疯狂地跳,心里又慌又乱令他坐立不安。
这种不详的预感,在看到陆九鸣抱着胸口被箭羽穿透、浑身是血的楚云卿一路狂奔进府的时候得到了验证。
那天晚上她被鬼刺抓走,他其实,已经听到了动静,想要出门叫人却被小舅舅拦住。
小舅舅再三保证说卿卿一定不会有事。
他没办法,只好选择相信小舅舅,只暗中派人四处搜索她的踪迹。
可是现在……
萧明煜两腿不争气的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他站在原处,看着陆九鸣抱着楚云卿进了房,看着元墨轩面无表情跟了进去。
房门被关上。
不多时,陆九鸣红着眼圈走了出来,低垂着头走到萧明煜身前,道:“庄主在为师妹疗伤……师妹让属下告诉豫王殿下,越州地牢有私兵坊,肃州有诈,不要去。”
“……”萧明煜看着紧闭的房门,想着方才重伤昏迷的女子,心中有种难以名状的感觉:或有担忧,或有感动,更多的却是愧疚。
陆九鸣再次催促道,“殿下,还是尽快安排人去越州!”
萧明煜仍然没有动。
他很想推门进去看看,很想问问小舅舅,卿卿现在是什么情况。
可是他却发现,自己连往前走一步的勇气,都失去了……
“报!”一府兵扶着腰刀从外面冲进来,单膝跪在萧明煜身后不远处,道:“启禀豫王殿下,刚刚西城瞭望台看到越州方向有浓烟冒出……好像,还发生过地动。”
“派人过去看看。”
“是!”
府兵退出去传话了。
陆九鸣铁青着脸,紧紧握起拳头,用力击在廊柱上。
萧明煜无声叹了口气。
“九鸣。”
元墨轩从房内喊了一声,陆九鸣赶紧进房。
“过来帮我扶着她。”
萧明煜也趁机跟了进去。
元墨轩朝他摆摆手,“殿下去找个郎中过来,治刀伤比较拿手的。”
萧明煜愣了一下才转身往外走。
陆九鸣将楚云卿半环在怀里,轻声禀道:“越州地牢炸了。”
“嗯,炸了好。”
“主上,师妹她,没事吧?”
“死不了。”元墨轩屈起一腿坐在塌边,好整以暇地弹弹袖子,“这一箭没伤到要害。只是之前她吃过一枚丰息丸,时辰一到,内力全失,气血逆行,伤了元气。”
陆九鸣一时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无语:既然如此,那您这又是闭门疗伤又是塞救命丸药又是冷脸又是叹息的这是要干嘛?
还有,越州地牢炸了,为什么说炸了好?
那可是楚师妹拼了半条命受了重伤才带回来的情报!
这么轻描淡写真的好吗?
陆九鸣忍了又忍,还是问道,“主上,您说,越州地牢一炸,他们罪证已销毁,又该如何是好?”
元墨轩冷笑一声,小声说道:“云卿从地牢逃脱,厉魈又眼睁睁看着我们带走了她。等殿下这边先去京城请旨,这一来一回,只怕到时什么都没了。地牢一炸,东西都埋在了里面,我们看不到,他们也同样带不走。依着明煜的性子,哪怕用三年五年,也得给他挖出来。”
“啊,不这样能哪样?”元墨轩突然提高了声音,还朝陆九鸣挤挤眼睛,“没有兵权,想从军营调兵还得奏报皇上和兵部。私调府兵,不进城不动械怎么都好说。一旦动了兵械,别人一封奏折上去参你个密谋造反,你有几颗脑袋可以砍?”
陆九鸣听到外面深浅不定的呼吸,不得不承认元墨轩的话有道理。
皇子地位是尊崇,但也是真不好当啊。
一个行差将错,普通人或许顶多挨顿板子。皇子嘛,一顶大帽子扣下来,搞不好连脑袋都保不住。
杀他的还是自己的至亲。
多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