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煜朝一旁透明人状态的孙文忠使了个眼色。
等他出去之后，萧明煜端起烛台，揽住楚云卿的肩膀，附在她耳边低声道：“跟我来。”带着她走进内室。
萧明煜将烛台放到内室北面的案几上，带着楚云卿到南窗边的墙角处，借着窗子缝隙朝窗外看了一眼，才附在她耳边低声道:“陆远征那边，我另有打算。”
楚云卿下意识就想挣脱萧明煜的手，听到此处不由问道:“殿下有何妙策？”
萧明煜竖起手指轻“嘘”一声，嘴唇朝楚云卿贴得越发近，温热的呼吸随着暗哑的声音直直钻进她的耳朵里，“只要陆远征不知道山洞那边的事，就目前这种情况，你觉得他会怎样？”
楚云卿一转头，额头似是蹭到了一个温温软软的物什，这才发现她和萧明煜的距离似乎有些太过亲近了，近得甚至能看清萧明煜下颌上根根泛青的胡茬。
她的心“砰砰”一阵乱跳，连忙往旁边一躲，又被萧明煜收紧手臂重新揽入怀中，“别动，接下来的话，关乎我们下一步的行动，当心隔墙有耳。”
常州城情况不明，孙户书这里也未必绝对安全。
楚云卿抬眼看看萧明煜，强忍着心里的悸动，小心调整着呼吸，低声回答之前的问话，“陆远征……他会，一直待在府里？”
知府衙门前灾民最多，陆远征作为常州城的父母官，必定是灾民们重点关注的对象。
乾州灾民暴乱之前，陆远征不敢动用府兵强行镇压驱赶，最好的办法就是缩在府衙里当缩头乌龟。
萧明煜神情严肃地点点头，“不错。眼下我们人手不够，对方实力又很强，不宜硬碰硬。之前我派流影去崇州请五百精兵，运粮一百兵士足矣，其余的人就埋伏在常州城四个城门外。这段时间，我会派人放出常州知府要施粥的消息，用灾民牵制住陆远征的注意力。等崇州兵一到，山洞那边闹出动静，就一定会惊动陆远征。到时，无论他有恃无恐去山洞观察情况，还是惊慌失措逃离常州，只要他出了城，就可以将他一举抓获。”
“那他要是不出城，负隅顽抗呢？”
萧明煜抬手刮了刮楚云卿的鼻尖，“那我们只围不攻，常州城内驻军和府兵不足两百，就算这些驻军真反了也不足为虑。等乾州府危机解除，乾州驻军府兵与崇州府兵汇合，他不死也得死。”
楚云卿恍然大悟：先孤立常州城，再解决乾州危机。分而化之，各个击破。
只要乾州危机解除，常州根本不成气候。
厉害！
但是……楚云卿用力挣了挣萧明煜的手，结果没能挣开，反而被他抱在怀中，抵在了角落里。
鼻息之间是男子清洌好闻的气息，掌下隔着柔软丝滑的布料，是男子温热结实的胸膛，身后是冰冷的墙壁，躲亦无处可躲。
楚云卿心跳如鼓、面红耳赤小声斥道：“你干什么？放开我！”
“卿卿。”萧明煜双臂紧紧环抱着楚云卿，在她耳边轻声叹息，“你知道小舅舅为什么会派你跟着我吗？”
楚云卿也很疑惑，但是她现在更疑惑萧明煜这是干什么，“云卿只是属下，主子的决定哪有属下置喙的权利？你，你放开我，放开我！”
“是因为他亏欠我。”
亏欠你跟我有什么关系？
楚云卿心里想着，挣扎的动作却慢了下来。
萧明煜将下巴埋在楚云卿颈侧，声音闷闷的，有些委屈，“这十年，我每年托六叔给你准备的生辰礼都被我小舅舅扣下了。你说，他是不是亏欠我？”
他顿了顿，声音更委屈了，“你也亏欠我。”
楚云卿被无语到了，“殿下说笑呢吧？我怎么亏欠你了？”
之前她还救过他一次！
“明明我们俩先认识，你却对东哥儿关心备至，教他折纸，给他讲故事，还鼓励他好好读书，做个有勇有谋的儒帅。”
楚云卿一下子愣住了：这些事情，在她的记忆里都已经变得模糊不清，这个人，居然还记得？
当初在蔡家草棚，他虽然没答应她的请求，给她的那把金叶子却也帮了她好大的忙。
若不是那把金叶子制造混乱拖延了一点时间，她早就被追上来的老鸨儿抓走了。
这样看来，他也算是救过她一回。
“而且，你还救过我的命。”萧明煜松了松手臂，歪着头看着楚云卿，咧着嘴笑得有些得意，“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
“够了！”楚云卿心里又慌又乱，用力推开他，“殿下，到此为止，别再说了。”
她越过萧明煜转身往外走，“时辰不早，殿下好好休息。”
“楚云卿。”萧明煜突然唤住她，在她停下脚步后轻声道:“十年前，从你收下那块玉佩起，你就已经是我的人了。不管你在哪，不管你愿不愿意，你信不信，你这辈子，都只能是我萧明煜的！”
“玉佩？”楚云卿愣了愣，才想起来，“那块玉佩，在我离京前，已经拜托六王爷还给您了？”
“你既已收下，便是你的，如今也不过由我代为保管。”萧明煜笑眯眯地走近楚云卿，拉住她的手低声道:“回京以后，我自会还你。”
看他眼中的狡黠之色，楚云卿便知他在信口胡诌，遂甩开他的手，抬脚就走。
萧明煜忙又说道:“你的仇呢？你留在元庄主这里，什么时候才能报仇？那个姓陆的，他可以帮你报仇吗？”
楚云卿如被点穴般僵立原地。
萧明煜慢慢走到她身侧，扶着她的肩将她朝向自己，看着她惨白的脸色，极轻极轻地说道:“我可以。这个世上，只有我可以。”
楚云卿很想义正辞严地拒绝。
可她心里却有个声音拼命在告诉她:萧明煜说的是真的！元庄主不会为了她去挑战辰国地位最高的权臣，陆师兄更不能。
她必须得承认，她被萧明煜这句话打动了。
可是……
楚云卿不觉得自己有多大的魅力，能让天之骄子的萧明煜对她动了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