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细作身份暴露服毒自尽,让云卿忍不住对以往王氏套话的目的产生了怀疑。
她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小孩子,从丁点大就被送到蔡家。
在蔡家的日子,一眼就能看到头。除了洗衣做饭喂猪喂鸡能有别的什么事值得蔡阿福告诉她?
除了身世,她还想知道什么?
江家的事吗?
只有第一天入府,楚家爹娘提到过江家以外,后面的日子一直对江家的一切消息都讳莫如深。
如果江家阖府只是因为江大人调职上任去了南疆,又有什么不好提的?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江家爹娘并不是去了南疆,而是出事了!
只有这样,这一切才解释的通。
她要跟闵氏他们说吗?
或者,他们其实知道真相,只是在瞒着她一个人?
云卿被闵氏横抱在怀里,身上裹着一件斗篷。
一只手温柔地拍打着云卿的背,在闵氏轻轻的摇动中,云卿竟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云卿起身的时候也没见到自家爹爹,不知道是不是一大早就去了皇宫当值。
云卿给闵氏磕头拜了年,得到了一个沉甸甸的香囊,里面装了满满一袋银裸子。
府里下人也给主子拜过年,闵氏带着云卿去了宁王府。
宁王妃白悦兮,就是云卿被救那天见过的美貌妇人。
两家关系极好,闵氏是宁王府的常客,宁王世子萧明烜更是将云卿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妹,每次得了什么好玩意儿总会记得云卿那一份。
听说云卿过了府,小胖子萧明烜从外面“噔噔噔”跑了进来,拉住云卿的手道:“卿卿妹妹你可算来了,我们都在椿阳亭那边的暖阁,我带你去玩。”
不等闵氏说话,萧明烜已经拉着云卿跑了出去。
白悦兮满脸歉意,“看这孩子,风风火火的性子,一点都不稳重。”
闵氏笑,“小孩子嘛。妾身倒觉得,小世子性格开朗、待人真诚又热情,是个极难得的好孩子。”
另一边,萧明烜牵着云卿的手,带着她去了后花园子。
椿阳亭建在后花园子的荷塘中央。
冬季严寒,荷塘结了冰,枯败的残荷早已被下人清理干净,平平整整的冰面上,有几个孩子在郡王府侍女的照看下玩着冰嬉。
湖中亭子周围围了一圈绡纱,透过绡纱影影绰绰可以看到里面花花绿绿的人影。
湖边至亭子的木质走廊上,伫着十几个带刀侍卫,亭边的花廊下三三两两站着各家主子小姐带来的内侍和侍女。
雪停天晴,走廊上的积雪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萧明烜牵着云卿的手,飞快跑过曲折蜿蜒的廊道,来到湖心。
立刻有侍女将帘子拉开,里面喧闹嬉笑的声音一下子安静下来。
被无数双眼睛看着,还不等云卿有啥想法,已经被萧明烜拽了进去。
萧明烜满脸通红,激动的两眼放光,大声宣布,“看,她就是我跟你们说的,我妹妹,楚家云卿妹妹。”
偌大的暖阁安静如斯,不知是谁轻嗤一声。
靠在门口处一个穿鹅黄色宫装、大约五六岁略显瘦弱的小女孩乜斜着眼睛撇了撇嘴,细声细气道,“她怎么会是你妹妹?那我们算什么?她不过是一个区区三品武官的女儿,还是花钱买来的贱民,既是臣下也是婢仆。你是皇族贵胄,尊贵无比,怎能如此自甘下贱,与一个婢仆称兄道妹?”
话虽不中听,但这个小女孩说得一点都没错。
在这个等级森严、尊卑分明的时代,皇族和平民之间,横着一道永远都无法跨越的天堑。
“就是,一个叫花子,真是会攀权附贵。”
“是那个差点被亲爹卖进妓院,抱住楚大人腿不放的女孩子吗?”
“就是她!”
“啧啧啧……”
“看她长得狐媚样儿,我母亲说了,这样的人最是可恨,讨厌死了!”
“她怎么来这里了?还不是巴结宁王世子才得了这个机会?”
“……”
萧明烜没想到自己一番好意,却让云卿遭受这样的侮辱,一时又气又急,脸色涨的通红,眼泪都差点掉了下来。
云卿一把没拉住,已经被他挣脱了手冲了上去,用力一推那小女孩,大声喝道:“她就是我妹妹,不是婢仆!你再乱说话,我就打死你!”
小女孩没防备,被萧明烜一把推倒在地,“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云卿头里“嗡”的一下,暗暗叫糟。
那小女孩一边哭一边指着云卿,“你,都是因为你!晴芳,给我打她!”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宫装、十五六岁模样的女子冲到云卿面前,扬起手“啪”的一声,重重打了她一耳光。
一下将云卿打倒在地上。
这下可是捅了马蜂窝。
萧明烜红着眼睛像小牛犊一样冲了上去,扯住那个打人的侍女,将头顶着她的肚子,用力将她顶了出去。
楚云卿见势不妙赶紧扑上去,死死抱住小胖子的腰,“东哥儿,东哥儿别冲动啊!东哥儿放手!”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本郡主打!”
五六个侍女同时冲了过来,有人扯楚云卿的头发,有人撕她的耳朵,有人劈头盖脸往她头上、脸上打,还有人趁机狠狠往她脚上踩了几脚,还用力捻了捻。
几个大点的小姑娘也怕出了事,连忙上前拉架。说是拉架,还有人趁乱往云卿身上狠狠拧了两把,拧的她生疼生疼。
一时之间,哭的、叫的、骂的、劝的,乱成了一团。一旁的侍女也在拉着各自的主子,悄声远离纷乱中心。
暖阁外面的内侍和侍女们都挤了进来,一时间,偌大的暖阁竟然人满为患。
“你们在干什么?都住手!”
一个清郎的少年声音自人群外传来,带着十足的威严和震慑力。
围着的侍女束手而立,悄然后退,露出人群中间狼狈不堪的楚云卿。
少年神色冷凝,目光沉沉看着众人,“这是怎么回事?宝和你坐在地上做什么?侍女呢,还不把你们主子扶起来?都乱嚷嚷什么?!”
听到少年的喝斥,场面迅速平静下来。
坐在地上的宝和郡主一看此人,立刻偃旗息鼓,乖乖在侍女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萧明烜鼓着嘴巴,低低唤了声,“三哥”。
原来是萧明烜经常挂在嘴边的三哥萧明煜,也是楚云卿在蔡家草棚见过的那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