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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章 未央宫(1 / 1)


清晨,东方布满了红云,一轮红日缓缓升起,一缕阳光洒下,照耀在建安城最宏大的建筑群上。这里就是权力的中心,皇宫所特有的青砖琉璃瓦折射出璀璨光芒,像是一尊恐怖巨兽注视着脚下人群,此刻一行人正默默朝宫门口走来,而楚辞也是这群人中的一个。

天刚刚有些亮光就有老太监前来传达口谕,说是陛下召见,楚辞只得连忙穿好衣服跟随老太监入宫,一路上老太监都在告诫楚辞这个江湖草莽,进入宫门后要谨言慎行,莫要造次失了礼数。

楚辞跟随在老太监身后,用眼角余光打量着所能看到的景象,他看着高高的宫墙以及墙下得高大门洞,觉得这宫门就像巨兽张大的嘴巴,等着吞噬自己这一行人,这种怪异的感觉让他产生了一丝丝紧张,哪怕他小时候是多次出入过皇宫的,依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或许当时年纪还小吧!当初只觉得这皇宫十分庞大,并不知道这座宫城象征着什么!”楚辞心里想到。

如今的楚辞再次面对这庄严的宫殿,感受着其中象征帝权的气息,不可抑制的产生了敬畏感和恐惧,让他第一次有了转身逃离的感觉,想到自己回到京都的目的,他克制住了自己内心的冲动。

宫门口,哪怕老太监掏出令牌递给守在此处的侍卫,这群守卫依然将两人仔仔细细检查过后,才挥手让两人进去。

大禹朝的朝会并不是每天都开,平时各位大臣都在各部衙门呆着,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直接禀报丞相处理即可,只有重大事件需要大家协商处理或者皇帝与大臣一起决断的,皇帝才会召开会议。

皇宫占地极大,过得宫门,就是由青石所铺就的广场,老太监引领楚辞穿过几座宫殿,来到一座庞大宫殿前,近乎透明的黄色琉璃瓦在阳光照射下无比璀璨,殿下每隔数丈远,就竖立着一根红漆大圆柱,殿前是白玉铺就的台阶直达殿内。

这里就是未央宫,是皇帝处理政务和召开朝会的地方。不过今日并未召开朝会,这位开国以来就一直政务勤勉的皇帝陛下此刻正在天禄殿批阅奏折。

轻微的脚步回荡在安静的廊道上,两侧侍立的侍卫和宫女太监目不斜视,似乎将他们当作了空气。

几转几回,在老太监的带领下便来到一间偏殿之中,房间里的空间并不大,左边是一排约莫两米高的龙纹木架,架上摆放各种书籍古卷,书架一侧则是兵器架,几柄宝剑横置于上,散发寒芒。楚辞趁着老太监进去禀报的功夫四周打量着天禄殿外厅。

此刻天禄殿内厅,皇帝身穿黑色龙纹刺绣便衫,腰间系着一条玉带,正斜倚着矮塌,听着几位坐在下首的几位臣子讨论国事,齐王刘陵,燕王刘澹,广陵王刘绪,丞相刘斌,新任大司农舒谦,神策军大都督李丛云,御史大夫颜兮之。先前领着楚辞入宫的老太监此时靠近这位马上打天下的大禹皇帝低声耳语,皇帝微微点头示意老太监将人领进来。

“草民楚辞拜见陛下!”楚辞一进门就根据老太监的提点跪下行礼,以免失了礼数,但是十几年后重新见到这位皇帝陛下,楚辞还是忍不住偷偷抬起头瞬间扫了一眼。

“这位皇帝陛下容貌与当年入宫见到并无太大差别,除了头发花白了些,精气神似乎并不减当年,目光还是一如既往的深邃犀利!”楚辞心里感叹道,算算年龄皇帝也已经是近六十的老人了。

“起来吧,李公公,给楚先生赐座!”皇帝命先前引领楚辞进宫的老太监搬来木枰。

楚辞连忙推辞道“草民一介布衣,并无官身,今蒙圣诏,面见天子,已经是天大恩赐,哪敢逾矩!”

皇帝摆手示意,“楚先生只管落座,今日诏先生前来,想来先生也有所猜测,齐王昨日朝会提出的几条策疏,朕与诸位大臣听了觉得颇有意思,听闻是出自楚先生高见,今日特意请先生前来一同商讨,还望不吝赐教!”

“赐教不敢,草民身为大禹子民自当力所能及!”楚辞谢过陛下赐座,徐徐坐下。眼角余光扫了一眼,除了认识的几位,不认识的也能从各自的服饰确认所司何职,他不禁感叹皇帝陛下的基因强悍,三兄弟之间除了眉目不一样,脸型身形比例几乎与老皇帝没有太大差别。

……

李公公将黑色大帐拉开,那是一张挂满半面墙的大地图,地图上用四种不同颜色标注的疆域地图,红色大禹,蓝色匈奴,黑色高丽,黄色大夏,至于那些小岛,荒原部落倒并没有在这张地图中出现,也许是在皇帝眼里不值得一提吧!

楚辞看着这张地图,默默听着几人的讨论之声,皇帝并没有让他开口说话,他便默默倾听,既然老皇帝叫他入宫,肯定不是来打坐那么简单。

“听闻楚先生之策,以临河作饵,诱敌深入,不知把握几分!”皇帝指着地图东北角与匈奴交界的临河道。

“若是纯粹退敌,三月之后三分把握,一年之后七分把握!如果陛下想要反攻漠北必败。”楚辞回道。

“本王听闻楚先生文武超群,如今看来果然不凡,先生所说听得本王一知半解,乘胜追击有何不可,不知先生这番前后矛盾之论是何意?”出声的正是广陵王刘绪,他知道前任大司农归老,楚辞是出了大力的,所以有心恶心他。

“回殿下话,此策虽好,却需天时地利,此刻冬季河面结冰,临河县地势平坦,极其适合匈奴骑兵冲锋,与其交战对我军十分不利,天时地利皆不在我。若三月之后冰雪消融,再利用临河县之利,迫使匈奴骑兵无法施展开来,我军再左右夹击,则可重创来犯之敌!”楚辞起身来到地图前比划道。

“既然冰雪消融之后地利在我,为何要等到一年之后呢?”燕王刘澹也开口请教,他此刻倒没有什么恶意,纯粹是没明白其中道理,毕竟身为皇子,又对老皇帝屁股下的椅子感兴趣,对外之事他还是能分轻重的。

“我大禹立国才不过二十年出头,虽然陛下英勇,这些年南征北战平荡四方内乱,百姓近几年才得以安居乐业,但是连年征战,河道堵塞,堤坝千疮百孔,旱涝灾害频繁,南方六州之地却要养活十三州在加上一些官员懒政,国库空虚,并不足以支持此次大战!草民认为当下应当整治吏治,疏浚河道,以期开春播种秋收,国库丰盈再做打算。”楚辞并没有将之前与齐王说的盐钱之事一并说出,此项利益牵连甚广,对朝中各方势力都有巨大影响,由自己说出,他相信自己绝对会招来各方势力的针对,哪怕是齐王殿下都不敢当众说出。

“大司农大人,往年国库各项物资都在年底入帐存档,不知现今国库各项有多少存余?”齐王开口道。

“本官接任以来,核对国库账本所得结余,银钱不足三十万两,粮草不足三十万石!车马兵甲不足十万套!”大司农开口道。

“这些物资最多只供一支二十万大军六个月的,我大禹所需钱粮之处甚多,哪可能只归一处!最重要的兵甲又是严重不足,各部每年兵甲损耗不少,仅凭这点兵甲实在杯水车薪,想要长途跋涉反攻漠北确实不易!”大都督李丛云叹道,他其实在朝会上得知这个策论就已经开始考虑可行性了,他很认同这个策略,但同样他也很清楚,如今的国库并不足以支撑一场追击大战。

“既然如此,不若效仿前朝大周,纳贡和亲缔结盟约,省去刀兵之苦。”丞相刘斌出声道。

“丞相之语太过于荒谬了,我大禹自立国以来,从未有过此等先例,哪次匈奴来犯不是迎头痛击。如今陛下天威犹在,有何惧之!”齐王开口反驳。

丞相闻言一惊,他这才想到当今陛下可是马上打天下的,立国之初更是立下寇可往吾亦可往之誓言,连忙跪下道歉:“陛下赎罪,臣一时心急,担心边境百姓之苦,这才胡言乱语!”

“起来吧!今日让尔等来此,本就是来出谋划策的,言语无忌!”皇帝淡淡道。

“依楚先生之见,我大禹何时可反攻漠北?”皇帝问道,他心里还是打算一战定乾坤,直接度阴山深入漠北,覆灭匈奴王庭,留给后继之君百年无战事之忧患。

“草民认为只有国库充实,百姓衣食无忧,不惧天灾,方可北上!”

“先生所说朕也认同,但这些都需要时间,眼下匈奴蠢蠢欲动,随时都有兴兵之意,不知先生认为该如何应对!”

“草民觉得要么三月之后在临河重创匈奴,让其短时间内没有进攻之力,但此策有两大不确定性,一是匈奴人若要进攻,必然会放在当下河面结冰时,而不是傻等冰雪融化再大举进攻,二来就算匈奴依计行事,我们依然有很大风险失败,距离临河最近的溯方军很难将匈奴大军切割开,就算切割开反而容易让对方两面夹击,很可能等不到神策军的到来就已经覆灭了!所以再各类物资奇缺的情况下并不建议率先出手!”楚辞想到国库空虚,但没想到如此奇缺,最重要的兵甲都没有,他怀疑真打起来,反而可能让对方看出虚实。

“既然如此,楚先生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草民觉得可以采纳丞相所言,不过是招亲而不是和亲!”

此话一出,一直很少说话的其余几人顿时有些目瞪口呆,心想陛下最讨厌的就是这个,你居然还敢如此说话。

“哦?有点意思,说说看!”皇帝似乎被激起了兴致,原本靠在矮塌的身子坐直了些,手指轻轻敲打塌上茶几,深邃的目光中隐隐有冷冽之意。

“看你如何花言巧语,若是一个不好,就是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广陵王心理嘲讽道,他明白父皇此刻心底已经有些愤怒了,当陛下开始用手指敲打的时候意味他心里已经开始愤怒了,这是他这么多年观察得出来的结论。

原本父皇心中对这个提出奇思妙想的人很有好感的,所以特意召楚辞入宫听一听他是怎么想的,可惜他戳到了父皇的逆鳞,父皇一生最渴求的就是死后留名青史,最厌恶别人向他提和亲之事,别看丞相此刻似乎没受什么罪责,但父皇心里对丞相的信任又弱了几分,此刻楚辞再次提起不仅是他连丞相都再次遭了难。

“楚辞你是故意提起的吗?”丞相眼睛死死盯着楚辞。听雪小筑之事败漏,他明白楚辞与他之间的关系已经不可调和了。

“听闻霍侯爷之女霍思月将军此次回京是陛下要在大禹全境为其择婿,草民斗胆建言陛下不若将范围扩散至整个大陆,凡是未婚,家世清白,年纪相仿者皆可参与,霍将军与齐王殿下镇守凉州多年,与匈奴交手颇多,曾经千骑入阴山,杀的呼邪部落首领一路北逃,战功赫赫,威名远播四朝,想必这个消息一出,高丽或许不会凑热闹,大夏和匈奴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输了没多少损失,赢了不但能得到一名军事奇才,还能狠狠打咱们大禹的脸,毕竟自家才女嫁与外朝是件丢脸的事。若是此事可成,临河百姓定当免受刀兵之苦,待到时机成熟,我军亦可主动出击,我大禹若战,应当拒敌于外,战火也应该是烧在匈奴的土地上。”

燕王出声道:“此事似乎可取,无论大夏还是匈奴,朝局其实算不得稳定,各有派系为争夺嫡太子之位动荡不堪,这或许才是匈奴打算往南入侵以此缓解内部矛盾的真正意图。”

“不错,此消息一出,一旦哪位皇子一方娶到霍将军,必将是打破平衡的一根稻草,稳坐皇太子之位。”大司农也出声附和道。

“二哥似乎对朝中局势很是熟门熟路,莫不是只缘身在此山中?”广陵王讥笑不已。

“你……”不等燕王反驳,皇帝清冷的声音响起,二人赶紧闭嘴。

“丞相和大都督怎么看这事!比之丞相大人的和亲之策又如何!”

刘斌心中一颤,略微沉吟了一下:“楚先生此策甚好,臣之前所言实在是有失体统!”

“楚先生此计甚好,这信使传达四海王庭一来一回就已经是数月之久了,再到比武招亲结束返回王庭已经是明年,想必我大禹也足以严阵以待。”李丛云点头道。

“既然如此,那就由齐王和宗正寺,鸿胪寺一齐制定章程,策划此事,具体执行就由齐王负责!至于大都督择日前往北方巡视边境,防止匈奴突袭凉州、雍州各郡,楚先生于国有功,赐侍中令,入内朝,可自由出入宫禁。”皇帝为此事盖棺定论。

……

夕阳西下,楚辞迈出宫门,回头看向即将关闭的庞然大物,心里忍不住松了口气,他的种种谋划只为了掩盖另一种滔天巨浪而已!所谓的临河之谋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成功,临河县南北通商多年,城中稍有异动,藏身临河的匈奴探子都会得到消息,更何况在其方圆之内埋藏二十万兵马。

这个看似可行实则漏洞百出的计谋只是为了让麻痹那些在朝中早已安逸惯了的朽木脑袋,齐王和陛下早就知道这个看似天衣无缝实则漏洞百出的计谋,所以入宫的前一个晚上,齐王再次来到楚宅长谈,才有了今日的局面。

比武招亲之事是真的,陛下和齐王要借此事来争取的时间大力改革,充实国库,为后世打下一个千世基业,楚辞要借陛下革新之际,掀出一些陈年旧事。而两位王爷手下的力量就像一条条肥鱼会成为陛下的囊中之物,亦或者案板上的鱼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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