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不疑此话一出,气氛凝固了几分,在座的都不是傻子,当然听得出言外之意。
“好了,大家都别愣着了,都去膳堂用餐吧,膳食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卿儿你去吩咐老管家上菜吧,瑜儿带着几位客人去膳堂。”丞相夫人开口吩咐道。
大家都没什么意见,刘子卿率先离去,刘子瑜带着四人前往,刘子瑜特意与楚辞二人并排一起,低声说道:“楚兄,云舒姑娘,实在是对不住,我也没想到竟会变成这样!我…”
楚辞的视线,慢慢落在了刘子瑜的脸上。这位丞相府的独子此刻脸上满是歉疚之意,目光虽清澈,却蕴含哀伤,完全没有了和他走江湖时的豪迈爽朗。
也是,身为丞相之子,自从回到京城之后,便算是踏入庙堂,一举一动都不似江湖那般随意,察言观色仿佛天生自成,刚才厅内众人心思他略有所觉,他也不觉得楚辞说的那些那有何不妥,可能是觉得大家都针对楚辞,颇为不忿吧。
楚辞拍了拍刘子瑜肩膀,低声道:“没什么的,我与云舒本就是江湖之人,若不是与你相遇,的确入不了你们高官豪阀的眼。”
“楚兄,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
楚辞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做了一个他都懂的眼神,他们已经到了,膳堂离客堂并不远。
寝不言,食不语。楚辞与云舒草草吃了几口,就告辞离席了,反正如是说二人乃草莽,倒不如真草莽。
霍不疑与刘斌两人没多久也离席去了书房。
“丞相大人是否早就知道这二人的身份了,可既然派了他们去奉明县,又何必让我去灭掉县衙的口!那日和你提到与我交手之人就是今天见到红衣女子!”霍不疑有些不解。
“我当时确实知道他们身份,只是还没能够完全证实,更重要的是我没想到他居然那么快就掌握了线索,好在结果与我们想的不差。”
“根据宫里传来的消息,皇帝陛下已经有了拿掉大司农的打算了,只是欠缺物证不好直接下旨,如果他够聪明的话,正月初七开宫门迎朝会,自己主动请辞,皇帝陛下还有可能让他安享晚年,若是硬抗,一旦汪治权的亲笔信物被找到,他就算不死也会在诏狱终老。”刘斌淡淡道。
“哦!若是如此,那真是恭喜丞相与燕王殿下了!”霍不疑躬身道。
“霍庄主不必如此执礼,你我两家即将结为亲家,而燕王殿下又许你他若能登九五,必然拜你为大将,重现你先祖荣光,前途无量啊!”刘斌淡然笑道。
“两家婚事任由丞相做主便是,丞相引荐燕王之恩,莫不敢忘!”霍不疑依旧躬身作答。
“嗯,那蕴儿和瑜儿的婚事就定在正月十八吧!至于卿儿实在执拗的紧,就让她与少霆多接触一段时间再说,反正两个孩子还小。”刘斌安排道。
“是!”
“嗯,你自便吧!我要独自看会书!”
“是!丞相大人!”
待到霍不疑退出书房后,刘斌从桌上摆放整齐的书中抽出一封信,看着里面的内容陷入沉思。
“楚辞,原籍住址,建安城城西春熙巷,楚中天之子,楚中天原籍田令,后因触犯律法,打入诏狱,同年死于牢中,其妻同年自尽,幼子楚辞于太初五年末失踪,年方十岁……”
距离楚辞晚宴过后回到听雪小筑已经是第四天,两人在京中明面上只有霍叔升和刘子瑜二位熟人,这几天二人都没有时间过来听雪小筑,楚辞倒也乐的清闲,每天靠着窗台欣赏屋外的景色,看梅花随着寒风吹过飘落地上。
正月初五,一直只是冷风习习的建安城终于迎来了第一场雪,鹅毛般的雪花飘落在梅花树上,像是披上了一层白色外衣,红色梅花点缀其上,楚辞与云舒二人看着窗外的飘雪,讨论着这些年游历江湖碰到的各郡下雪的季节和景致。
“冬雪纷纷若坠云,山江隐隐已昏沉。
疏林冻水熬寒月,唯见金株在唤春。”云舒脱口而出道。
“一年之际,春夏秋冬,金梅可唤春,可这被白雪覆盖的建安城下的覆盆之冤能否在我二人的努力下沉冤昭雪。”楚辞感叹道,自从回了这建安城,他很少有好的睡眠了,往事的一幕幕总是会在半夜入梦。
“会的,公子!”云舒看着斜靠着窗台的楚辞坚定道。
楚辞笑着摸了摸云舒脑袋,扭头看着窗外沉默不语。
“楚兄好兴致啊!”一道熟悉的声音传过来,只见偏院的门已经打开,身披狐皮斗篷的霍叔升走了进来。
“叔升今日怎么有空来此!正值新年以霍府地位怕是少不得应酬。”楚辞一边招呼霍叔升坐下,一边好奇问道。
“楚兄又不是不知道,老爷子素日只爱读书研习军事,并无结交权贵之意,再加上一些旧事,除了一些执意来访的旧部,倒也清闲!姐姐回来后,近几日都在书房与老爷子讨论军事,我素来不喜这些,这不是来找楚兄来了!”霍叔升解释道。
“前几日不是说好今日去百花阁听曲吗?楚兄与云舒姑娘可有空同去?”霍叔升又问道,今日是初五,建安城每年的第一次开市都定在正月初五,朝会在初七。
“我与云舒都是闲散之人,自是有空,需要过问下子瑜吗?”
“他呀?怕是没机会了!丞相大人深受陛下器重,想要巴结讨好的权贵都会趁此机会前去拜访,他身为丞相之子当然要帮忙招待,更何况他呀正月十八就要成婚了,也不好与我等前去那等风月之地!”
“这么快?”楚辞有些惊愕,从他在刘子瑜口中得知霍不疑一家来京城的目的到定下良辰也不过十几日的光景。
“楚兄莫要觉得生在豪门风光无限,实则身不由己,连终身大事都无法选择。”霍叔升感叹道,自己的姐姐不也如此么,想到姐姐此次回京的目的,不由得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我与云舒也没什么需要准备的!”
“呃,云舒姑娘不……”霍叔升指了指云舒的装扮。
“霍公子只管引路便是,我乃江湖粗人,倒也不用顾忌那么多名门规矩。”云舒接过话茬。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马车就在外边。”霍叔升听到云舒这样说也就不再坚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