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霍叔升四人已经来到大堂,衙署官驿一应人等皆已齐集大堂,等候霍叔升出现。
霍叔升径直走上大堂桌案之后就座,楚辞与子瑜立在他身后,让云舒坐在门下掾史的位置记录此次问话,随后开口道:“人都来齐了吗?王主簿!”
“回大人,除马县尉带领的一百兵丁未到之外,皆已到齐,仵作与前去传唤的衙役也已被属下派去的人找到。”主簿站在桌案左侧指着堂下众人颤声回道。
“那仵作呢?”霍叔升问道。
“回大人,属下派人找到时,他们二人淹死在离衙门不远的护城河啦。想来早上天黑掉下去了!”王主簿咬牙回道。如此巧合,他自己都不相信,但他实在不想碰这个烫手山芋。衙役说淹死就淹死吧!
“哦?这么巧!本官想见谁,谁就死了!”霍叔升冷笑一声没有追究什么,随后问道:“马县尉何时领兵出走的。”
“禀大人,马县尉自腊月十五日收到陵县传文,说押送稅银的车队即将到达奉明县,就带着县衙兵丁一百人前往翠华山扫荡匪寇去了!至今未归,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王主簿回道。
“这么重要的事,为何没人禀报朝廷。”霍叔升愤怒道。
马县尉,稅银队正,驿丞,这三人的队伍加起来有170多人,无论是他们劫掠了稅银逃跑,还是被杀了都不是个好消息。
“大人!县令大人早就禀报过了!文书还是我亲自写的!根据大禹律法,上给郡守的折子一式两份,书吏记录后自存一份入文案馆。上达天听的加密折子则是一式三份,本县上奏给京兆尹府代为转呈的折子,御史台处有相关存档,衙内文案馆也有存稿的!大人可以细查,绝无编造。”王主簿急道。
“此事我会去调查,我问你们,昨晚谁值守后堂!”霍叔升看着堂下众人。
“回大人!是小人当值后堂!”一名三十多岁的小吏站出来说道。
“你是何人,将你昨夜所见所闻一一讲述,不可有遗漏。”
“是大人,小人叫丁值,是奉明县门下贼曹,昨夜负责后堂巡值,约莫半夜时分,看到书房灯还亮着,于是敲门提醒汪大人该休息了,当时大人还回了一句知道了,于是我就继续带人巡逻了,一直到了天明破晓之前!我看到后堂书房灯光还亮着。于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上前敲了敲,没有人回应,情急之下就用脚踹开了门房,这才发现大人已经死于非命!”那小吏惶恐道。
“你凭什么认为汪县令是死于非命呢?”一直没出声的楚辞突然问道。
丁值有些紧张的看着这个拄着竹杖的男子,咽了咽口水:“大人,汪县令身体一向很好,而且他平时从来没有过在午夜书房还亮着灯的情况,所以昨晚我才会特意提醒,没想到早上油灯还亮着!当时县令大人是瘫伏在书案后面的,桌上东西摆放整齐,这是不正常的。”
“你观察的挺仔细,做过门下游缴?”
“回这位大人,做过一段时间,后面汪县令上任,将我调为门下贼曹。”
“那我问你,你是否见到汪县令昨夜叫人送茶!”楚辞继续发问。
“好像…没有!”丁值想了想,突然说到:“大人,我想起来了,李耳朵亥时左右送过茶给县令大人。”
“李耳朵是哪一个?站上前来!”霍叔升道。
只见站在主簿下首的一名小衙役站出来,“大人,小的就是李耳朵!”
“来人,将这谋杀朝廷命官的贼人拿下!”霍叔升喝道。
“大人,冤枉啊!”李耳朵喊道。
“诺!”两边立堂衙役虽然不解,还是领命将李耳朵擒拿上枷。
“大人这是何意?凭什么认定就是他?”王主簿有些不解的看向霍叔升,李耳朵是他最得力的手下。
“很简单!一切都太巧合了!而我们所掌握的证据都指向他!”楚辞接过话,又问李耳朵:“你可认罪。”
“大人,此乃欲加之罪,你要让小人认罪,得有证据。”李耳朵气愤道。
“证据自然是有得!”楚辞转头看向王主簿,“王主簿,我且问你,霍大人身前的桌布是何人所换?何时所换。”
“李耳朵!昨天他来接值之后,大概是天要擦黑的时候。”
“你吩咐衙役传唤仵作,何人在场!”
“李耳朵。”
“大牢里王二死讯又是谁通知的!”
“李耳朵!”王主簿后背有些发凉,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有李耳朵的参与,或者出现!
“综上所述每一桩都有你李耳朵,你还敢说自己是无辜的吗?”
“那也只是巧合而已,证据呢!”
“我手中的这根红线能证明是你昨夜进了汪县令的书房,李耳朵你是未时当值,子时下值!对也不对!”楚辞看着他的眼睛。
“是,那又如何!”
“如何?如果我所言不差的话,你的作案过程是这样的,你在昨夜亥时接近子时送了一壶茶给汪县令,但你并不是纯粹是送茶,你应该是有事找他,至于是什么事我暂时还不清楚!”楚辞在李耳朵旁边踱步,这让李耳朵有些压抑。
“你早预料到他不会如你所愿,你在为他倒的茶中下了毒,毒死了他!但是你怕被人发现汪县令是中毒死亡,所以你收走了那只茶杯!就在你准备逃离书房的时候,丁值正好路过,发现快子时了,书房灯还亮着,便出声询问,而他之所以还能听到知道了三个字!”楚辞突然指向李耳朵。
“是你,捏着嗓子模仿汪县令的声音回复的!你怕言多必失,所以只说了三个字!希望能够瞒过丁值,或许你运气不错!确实躲过了一劫,你通过用刀挑门闩的方式反锁了书房门,造成自然死亡的假象。”
“可你回家之后,思来想去,发现了一个破绽。那就是茶杯少了一只,在大禹四只茶杯是不吉利的!衙门的游缴多半会发现这个情况,故而很大可能往中毒方面想,极有可能解剖验尸。如果只是简单的验尸你自信奉明县没有人能查出中毒,但是解剖必然会暴露自己,所以你急忙赶回县衙,想要趁人没发现时,放置一个无毒的茶杯!可惜你赶到的时候,已经被丁值发现了!”
“在你发现事情败露,无法补救的情况下,你找了个理由掩饰自己这么早来衙门的原因,趁机与那名衙役打听汪县令的事情,刚好王主簿与那名死去衙役交代去传仵作验尸。你就偷偷跟在身后趁天色未亮将二人杀死丢入护城河,你与二人相识必然对你毫无防备。甚至于下午死在牢里的王二恐怕与你也有干系!”
李耳朵此时也已经平静下来了,他嘲讽道:“大人好一张利嘴!大人说是我往茶里下了毒,然后又半路杀人,证据呢?那根红线只能说明了我的确去了书房送茶,可代表不了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