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侄两个堆在一起，黄石精也没认出来这是自己的‘好舅舅’，副城主已经没了人形，奄奄一息。
“你不在这几天，我把这附近的所有毒虫，不止毒虫，就连剧毒的蛇蝎我都试过了，这蚁王确实厉害，手下也多，还有脑子……”
巴啦啦夸耀了一大堆，恨不得能亲上两口才好，哪儿还有早先的嫌弃！
聂阳没忍住，又翻了个白眼儿，边三针土匪习性，好色阴险，但好歹对自己的妻儿那是舍生忘死，算得上是个男人。
而这个金算盘，简直是黄油里的野泥鳅，哪儿哪儿不靠，流里流气没个人模样。
“边三，让你打听的消息呢？”
“那个城主的公子邬相文，最近刚从大燕回来，听说还带了个美人儿，在西首城里声色犬马的，和那个黄石精，前两天刚在街上打起来了，不过，好像两个人都没落得好……”
“城主闭关也挺久了，手底下的四恶人都闲不住，三个都不在城里，只剩下一个年纪最小的蓝房山，对城主最是忠心，但是也挺久没出现在人前了……”
“这西首城里，最缺的是水，最贵的是毒，美女、灵石、黄金……都没有毒价高……”
聂阳比照着自己的记忆，加上之前秦啸虎给的人物消息有关的玉诀，心里慢慢有了大概的印记。
距离西首城上一次的动乱，已经过去了十数年，城主安柏清这一次的闭关是旧伤复发，迟迟不见出关，从上而下的震慑减弱，难免底下人心浮动，心思最大的就是万年老二的黄忠良……而四恶人里，年纪最小的蓝房山对黄家这两叔侄不满已久……
要想瓦解西首城，得先接近这个蓝房山，可以从城主家的公子入手！
“边三，西首城不宜久留，你回去吧。”
聂阳不想边三针知道的太多。
“爷！你不走，我不走，要不是你，我哪有命？我儿子实儿哪儿有命？我们一家三口哪有这样团圆的日子！我婆姨说了：从那天起，我鞍前马后！我衔草结环！我无以为报！就是爷要我去送死，我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金算盘不敢多听，蹲在地上摆弄黄家两叔侄，降低存在感。
聂阳一挑眉毛有些意外，那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美娇娘，骨头挺硬。
边三针把胸脯拍的震天响，“爷要刀子我顺手，爷要杀人我埋尸！前有活命之恩，今儿有助我报仇……”
“黄石精还不能死。”
“爷说的对，黄石精还不能死……诶？还不能死？”
蚁王踩在黄石精身上，努力秀小弟，摆阵型，献殷勤讨胖次欢心，黄石精被当成了显摆的资本，动物的生存之道，比人类更直截了当。
“边三针，边真三，我不需要刀子，救你们，也没图你能为我做什么，你现在没了后患忧心，去过你的日子吧。”
像边三针和晴儿，这种被推动来灭自己这个‘炮灰’的角色，聂阳不打算硬碰硬，一直圆滑处理，甚至想过把他们化为自己的助力，但是本性难移，并没有揣着火炮进油锅的道理，斗恩升仇，他不想把这样的隐患放在身边。
“爷……”好好一个大男人，一个字念的九曲回肠，委屈满满。
“你婆姨的腿、你儿子的毒，他们都在等你，你师门潦倒，要想重振还得靠你，时间紧迫，不必急着豁出命报恩，拿了秘宝，你就去吧！”
边三针垂头思量了半晌，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剜了黄石精的丹田，拿了东西，噗通跪下给聂阳狠狠磕了头，默默良久，转身晃晃悠悠御剑走了。
聂阳看着摇晃触角蚁王耍宝，没有回头，地上的黄石精没了秘宝，丹田一破，裸露出来皮肤苍白衰老。
“爷，那位边三爷像是哭着走的……”
“金算盘，管好你的眼耳口鼻，不想要了，我不介意脏脏手给你剜了。”
金算盘立刻住嘴，不敢再开口。
“四恶人的蓝房山，知道吗？”
“知道！那是个最忠心的狗腿子，城主比他亲爹亲哥都要紧，对城主儿子都格外的亲……”
这不靠谱的样子，聂阳总算知道为什么金算盘十几年都不敢回来，脑子都不在正事儿上，难怪心里没谱，折磨人的功夫倒是厉害。
“行了，蚁王怎么样了？刚看了下，和你挺默契的。”
“嘿嘿，也还好吧。”
还没说胖，人自己先喘起来了，聂阳嗓子眼儿一噎，恨不能往那张脸上扬沙子。
“好了，你过来，得这样……”
黄沙漫漫随风起，星星之火欲燎原。
一片蛮荒暴力的西首城自建城以来，第一次出现了这样的动乱，城主就是西沙堆里的王，没有人敢，也没有人能在西首城做出什么的事情，可今天不一样了，那城里的风向变了，明晃晃的势力斗争撕到了人前，心不齐，力难聚。
大街小巷，茶馆堂厅里到处都在议论城主和二城主的‘兄弟离心’，在这儿讨生活的凡俗人更是忧心忡忡，甚至得还有胆小的，收拾家当，连夜溜走。
“怕什么！城主那是一力降八恶的真强者，十几年了，又不是没有人动过心思，哧！还不是挂在得城门楼子上风干了！”
原来城门上一条条的随风摆的，居然是修士的尸体！
“哎，老城主闭关多年，城里大小事宜，都是黄城主在打理，也算是名副其实的真城主了……”
“他们这些……咳，他们这些大人物的事情，和我们有什么相干的，你我就是出来行走的行商车马夫，做好买卖才是正经事！”
这个人忽然脸色一变，咽下了嘴边的长篇大论，说起了别的，斜眼顺着他视线看过去，是个前呼后拥的贵公子，听得众人如此嬉笑言谈，脸色难看。
聂阳有意打探消息，拿了好茶好酒，三两句热络起来，这个行商邓言道，吹嘘自己是个颠倒买卖的行家，三千道州都去过，熟知各家隐私，倒卖物件儿的时候也卖消息、人情。
推杯换盏，两杯好酒一下肚，很快和聂阳称兄道弟起来。
“小老弟，我看你骨骼惊奇，仪表堂堂，是个绝佳的不世奇才，怎么会到西首城这地界儿来讨机缘？夺天道果？我可是听说，那树都没了！也不知是谁下的手……”
聂阳默默的摸摸鼻子，心想：不才就是你面前的我。
“我一个小人物，那敢奢望什么机缘，也就是世家所累，想出来看看……”聂阳说的苦涩落寞，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样。
邓言道的眼珠一转，又想打听聂阳的隐私，“看样子小老弟家世不俗，敢问是那家子弟？”
“不过是偏远小地方的散家，排不得什么名号，不比老哥这样的人物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连西首城都很是熟络？”
“嗨呀，也算不上熟，就是认得几个人罢了。”邓言道嘴上谦虚，脸上却很是自得。
“听说西首城的公子最近回来了，也不知是何等人物……”聂阳不紧不慢的给他又添了茶，收手的时候，桌上有块儿不大不小的金锭。
邓言道会意一笑，也不卖关子了。
“西首城公子？刚在这儿的那位贵公子，那就是了！”
“说起来，那也是个可怜的，好好的亲娘忽然暴毙，亲爹常年闭关，居然是跟着自己亲爹的拜把子兄弟长大的，一方势力的独苗公子，野草一般，这次回来还带了个美娇娘，哎呦喂，那叫一个骄奢淫逸，半点儿心思都没有放在修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