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朝注意到徐宁吃东西的份量比往常多了不少,有意克制住她的进食欲,跟她聊起知府大人对他的忽视与不满。
徐宁听得秀眉紧蹙。
霍云朝继续说:“我倒不是多心,而是知府大人对我的不满和打压表现得太过明显。踩一捧一,是在考验我的品性不成?说实在的,我很不喜欢。但我人微言轻,喜不喜欢高不高兴不由我决定。”
徐宁从没跟官员正面打交道的经历,她真不晓得知府大人为何要这样对待霍云朝,“相公,这是不是也说明知府大人很重视你?你想啊,知府大人每日要处理那么多公事,若是他不重视你,他大可以随便安排个人过来,哪里用得着花费时间和心思考验你呢?”
霍云朝心里就是这么想,但他非要说反话:“宁娘,难道你不觉得是我沾了县太爷的光吗?县太爷是陈家的继承人,知府大人纡尊降贵召见我,只是为了给县太爷面子罢了。”
徐宁试着去化解霍云朝的疙瘩:“相公,我没见过知府大人,也不知道他为人如何。但我觉得,如果真讨厌某个人,那就无视她,一丁点多余的时间精力也不分给她。比如徐英,我现在完全不去管她的事情。只要她不闹到我跟前来,我就当没她这号人。这不难办到。”
霍云朝愣是在徐宁的热切注视之下,硬着头皮继续掰扯:“知府大人还特意问我为何要入赘。我不敢有所隐瞒,坦白告之,知府大人笑了笑,接下来只跟姐夫说话,把我晾在一边。宁娘,我不是后悔入赘,我就是,可能我真的没当官的命。我这辈子努力考个秀才回来,就算对得起你和徐爹了。”
徐宁实话实说:“唔,相公,考不中秀才也没事。我和爹本来也没指望你什么。”
得,霍云朝被徐宁这大实话给整郁闷了。
他只是单纯口嗨,哄徐宁几句夸赞而已,不代表他不想考取功名啊!
偏偏这郁闷是他自找的。
霍云朝强行结束话题:“宁娘,时辰不早了,我们漱口洗脸就睡吧?”
徐宁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的大实话伤到霍云朝的自尊心了,她钻入霍云朝的怀中,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小小声说了句:“相公,你健康平安,我就很高兴了。”
功名什么的,有,锦上添花。没有也无所谓。
霍云朝的郁闷没消散,他愈发坚定要考取功名,让徐宁为他感到骄傲与自豪,他们的孩子也能获得些优待。
怀揣着要考取功名的决心与信心,霍云朝拥着徐宁进入香甜的梦乡,一觉睡到天光大亮。
徐宁被窗外的光亮吓醒了,她一骨碌爬起来,以最快速度要去做早饭。
“宁娘,你这么着急要干什么去?”霍云朝被徐宁的动静吵醒,迷迷瞪瞪问她。
徐宁着急不已:“相公,我睡过头了,天亮了我还没做早饭呢。”
霍云朝起身下床,抱着徐宁不撒手:“宁娘,你是不是忘了咱家多了两个奴仆?爹肯定教秋云做了早饭,秋云她男人估计跟爹去镇上摆摊了。”
“欸?”徐宁这才意识到她犯了傻,“相公,你要不要再睡会儿?”
霍云朝想尽快把红薯给种下去,让它们好好过冬,“不睡了。我吃完早饭就该出门去官田教人种红薯。今天应该不回家吃晌午饭,也不用给我送饭,县太爷不会亏待我的。”
“嗯嗯。”徐宁连连点头。
与徐宁告别,霍云朝坐上马车前往官田,做技术指导教人种红薯,细细交代他们该如何给红薯苗保温,让它们得以安然度过严冬。
陈县令来巡查红薯的种植情况,还不忘让仆从捎一份午饭给霍云朝:“云朝,尝尝我家厨娘做的饭菜。你要想学,我把做法教给你。”
霍云朝忙了一上午,饥肠辘辘,向陈县令道了谢,捧着饭碗在那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与霍云朝一起种植红薯的人,远远瞧见陈县令亲自给霍云朝倒汤,羡慕不已。
“县太爷亲自倒汤,真好命啊!”
“酸什么呢?你要有这本事,你也能有这待遇。”
“就是就是,红薯亩产二十石,搁在我身上,别说倒汤,让我一口一口喂饭都成!”
……
这些人只在私底下议论几句,霍云朝是真的干出实绩,足以说服其他人。
霍云朝吃到一半,肚子里有了食物才放慢速度,边吃边跟陈县令说起他的红薯粉工坊计划,“大人,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红薯粉集中在某个时间段来做,只需要提供个场地、工具和工钱,投入少产出大,收益嘎嘎好。”
他没提“三年一小旱,十年一大旱”,只说:“红薯粉好吃又能长时间保存,要是做的足够好,没准还能上贡给圣上呢。”
陈县令正有此打算,不过他没透漏口风,只提醒霍云朝:“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别在外人跟前说,不然随便给你扣个帽子,你不死也得被人扒掉一层皮。”
“大人,我只跟您说。”霍云朝尊重陈县令,并不会因为对方对他的随和就没分寸。
陈县令看着那一片刚种下的红薯:“红薯种的数量有限,种在官田里最合适。这样一来,既方便你管理红薯种,又能堵住亲朋好友的嘴巴,没人找你麻烦,一举两得。”
霍云朝的甜言蜜语张口就来:“多谢大人体恤。昨日一回到村口,马车就被乡亲们堵住去路,一个两个的,全在问能不能匀些红薯种。我给谁不给谁呢?我愁得不行,幸好有大人提供的锦囊妙计,我才逃过一劫。”
陈县令被哄得合不拢嘴,点了点霍云朝:“你呀你,少给我灌迷魂汤,我还能不知道你?说罢,你又想跟我要什么?”
霍云朝道出他的目的:“大人,红薯粉工坊的红薯渣是非常好的东西,既能肥田又能用来喂养牲畜,我想用它们来制作成肥料,或者饲料,希望大人成全。”
陈县令没立刻答应,反问道:“豆饼、茶饼是不是也能用来做肥料、饲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