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在徐家外头的乡亲们再也无法按捺住,纷纷拍门叫道。
“里正,出什么事了?需要帮忙吗?”
这是委婉派。
“里正你别躲在里头,快出来跟我们说清楚!”
“对啊!里正,别藏着掖着!我们抬头不见低头见,乡里乡亲的,瞒得住一时瞒不了一世!”
更多的人是直白派,想到什么说什么,大喊大叫,反正责不罚众嘛。
徐里正指了指门外,叹着气说:“朝儿,民意不可违啊。你说我该怎么办?说还是不说?”
霍云朝刚刚误会了徐里正父子,不想让他们太为难:“里正,我来解决。”
“咦?怎么不是里正出来?他人呢?”
“你这人是不是傻?正主出来解释不是更好?”
“哦,对,你瞧我着急得犯糊涂了。”
“朝儿,村里人都在传说你发现了宝藏,说是一个大金矿!”
……
霍云朝被大金矿给逗笑了,笑得前俯后仰,状若癫狂:“大金矿?哈哈哈,到底是那个大聪明传出来的?我要真发现大金矿,连夜就去县衙跟县太爷报告!我刚成家没多久,还没一儿半女,可不想这么早就被杀头!”
围观村民们面面相觑,顺着霍云朝的思路往下想,还真是这样。
“乡亲们,像咱们这种斗升小民,即便就算真发现金矿又如何?金矿怎么挖?金矿卖给谁?往哪卖?作价几何?卖金矿的银钱该怎么花用?退一万步来说,即便我真像传言中说的那样发现金矿,我真打算盗挖肯定也会拉着你们一起,有钱大家一起赚。”
霍云朝说的这些话让围观村民们眼中冒着金元宝,他话锋一转:“大伙别再道听途说了啊。我跟你们说,别小看这些问题,每个问题都能夺走我们的小命。大家伙有命挣没命花钱,有啥意思?可千万别说什么留给子孙后代的傻话,官府可不是吃白饭的。”
村民们眼中的狂热被这盆冷水浇没了,正准备叫唤几声,却见霍云朝将一个椭圆形的东西举过头顶:“大家伙来认认,有没有人见过红薯?”
“咦?朝儿,这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好像能吃?”
“有根须,还沾着泥土,生长环境应该跟山药差不多。朝儿,这红薯是从地里挖上来的?没啥刺鼻的味道,能吃。”
“我家小儿往家里带过一回,让我抓起来狠狠揍了一顿。”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霍云朝听得不算真切,他之所以选择开诚布公,就是相信粮食对农户们的吸引力。
“大伙静一静!听我说!”
霍云朝晃了晃右手的红薯,大声喊道:“这东西叫红薯,可以生吃也可以煎蒸炸煮之后再吃!甚至,它还能做成干粉条!跟米粉差不多的那种干粉条!”
此话一出口,全场哗声一片。
“我的天呐!这,这难道是新粮种?”
“朝儿,能不能让我们试吃一片两片的?”
霍云朝将保护红薯种的责任分摊到所有人身上,“试吃是可以的,我这给你们切好了。这红薯既能用红薯藤插杆种植,也能用薯块来种植。红薯人能吃,家禽家畜也能吃,至于怎么喂,我以后会教给大家伙。如果大伙有知道哪里生长着红薯,可以告诉我。”
“不瞒大家,我之所以要偷偷摸摸去找红薯种,不是想要隐瞒红薯种的事,而是担心自私自利的坏人搞破坏。大伙别觉得我危言耸听,故意卖惨,我爹三弟随我一起去找红薯种,留我后娘和二弟待在家里都被人吓唬,我愈发觉得我谨慎小心是对的。”
“据我个人预估,红薯能达到亩产十石之多!它生长在荒地上,尚且能有如此之高的产量,经过咱们的精耕细作,产量只多不少!所以,我准备明天去请县太爷来做见证人!只要县太爷认可,那咱们的红薯种就有望能送到圣上的面前!”
我,霍云朝真诚地想要请大家帮忙,红薯种关乎到我们的子孙后代的大事儿!我相信绝大多数人是心态积极正常的好人,但总有一些老鼠屎想坏一锅粥,所以我衷心希望大伙互相监督,提防着那些心黑手辣之人,不要让那些坏家伙搞破坏!”
其实,以霍云朝在平乐村累积的声望,他只需要随便说几句敲打的话就行,但他面对着一双双渴望过上好日子的眼睛,一个忍不住就把想说的不想说的话,全倾吐出来。
主打一个真诚。
围观村民们用超乎寻常的信任和热情,回应霍云朝的真诚以待:“朝儿,我们晓得利害!”
“朝儿,明日几时开挖红薯?算我一个!”
“算我一个!”
“我们全家老小一齐上阵!”
“你家小儿可不能上!万一扯坏红薯藤咋办?这可是能种出红薯的宝贝!”
“你说得对,我没想到。”
……
徐里正侧头跟徐安盛说:“瞧见没?跟朝儿多学着点。”
徐安盛嘴上应了好,心里却对自己和霍云朝之间的差距有着非常清晰的认识。
霍云朝三言两语能将村民们的情绪调动起来,那是基于此前做出的成绩与贡献,村民们才会愿意听他的信他的话。
徐安盛有自知之明,他没霍云朝这么深厚的群众基础,想要取信于人必须更慎重行事,做出更多的成绩让村民们认可他才行。
霍云朝一番话让平乐村很多户人家睡不安生。
日月轮替,不管前一天发生天大的事情,第二天的太阳照常升起。
霍云朝看着冲破层层乌云的第一道阳光,侧头看向立在他身侧的徐宁:“宁娘,等忙完这段时间,我好好养身子,咱们要个孩子吧?”
徐宁惊喜交集:“相公,你怎么突然……”
霍云朝说:“我有非常强烈的预感,红薯一上报到圣上那,我就从年头忙到年尾,没几日空闲时间。我想在你怀孕期间,尽可能多陪陪你。”
“相公,其实,我,我的小日子快两个月没来了。”徐宁磕磕巴巴说出她苦苦隐藏多日的秘密。
“什么?!”
霍云朝被这巨大的惊喜给砸晕了头,紧握住徐宁的肩膀:“媳妇,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有孩子了?我要当爹了?”
徐宁红着脸说:“我不确定,看大夫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