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屠户看得大受欢迎的霍云朝,低声跟徐宁说:“宁娘,得亏朝儿跟咱是一伙的,不然我真怕哪天跟他对上。”
“噗嗤——”
徐宁被亲爹的话逗笑了:“爹,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相公伶牙俐齿,才华过人,爱憎分明。但他不是见谁都咬一口的疯狗,只要不招惹他,他懒得搭理。”
徐屠户一想也是,他拨开人群领着霍云朝离开八卦中心,一家三口走在回家的乡间小路上。
徐屠户走在前头,新婚小夫妻肩并肩走在后头。
霍云朝晃了晃跟徐宁交握的手,冲她眨眨眼求表扬:“宁娘,我刚刚表现怎么样?”
徐宁竖起大拇指夸道:“相公你说的字字在理,像得胜归来的大将军一样威风!”
霍云朝得到想要的回答,嘿嘿笑了几声,眉眼间尽是得意的笑容。
徐宁受他的欢快情绪感染,跟着笑起来。
看完徐大墩家的热闹,徐屠户也该去做正事了,问道:“朝儿,宁娘,爹要去镇上,你们有没有要带的东西?”
徐宁摇头。
霍云朝不需要什么东西,但他需要有用的情报,直接提要求说:“徐爹,我想麻烦您到医馆看看,上回买的药材有没有卖断货。”
徐屠户揽下这活:“行,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霍云朝又说:“徐爹,我又想起个很重要的事情。听说县令的任期快到了,我想知道具体什么时候换任,看看够不够时间把治虫药和肥料给料理好。”
徐屠户在镇上经营这么多年,那么多酒肉不是白吃的,结交不少朋友:“朝儿你想打听什么消息,只管跟徐爹说。徐爹自有办法。”
霍云朝笑得很开心:“好咧!徐爹慢走!”
徐宁是闲不下来的主儿,她爹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好好陪着霍云朝,不让她下地干活,可她一闲下来就感到很不自在。
徐宁主动提议道:“相公,我之前想着给你的书房刷一层白墙,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回家看看缺少什么材料?”
霍云朝不想让徐宁干活,脑子灵光一闪道:“宁娘,刷白墙的材料还差好几样,一时半会儿凑不齐。不如这样吧,我们去郑夫子家拜访,我正好有篇写好的文章,想请郑夫子评判修正。”
徐宁一听是跟读书有关的事情,当即把刷白墙的事情抛到脑后,回家收拾初次上门拜访的见面礼。
霍云朝知道郑少玄的为人,他没让徐宁准备太过丰厚的见面礼:“宁娘,咱们送的礼太过贵重,郑夫子铁定要回更贵重的礼,这么做非但不能表达我们的感激,反倒会给郑夫子增添负担。”
徐宁只依稀听说郑少玄的家境不好,等她来到摇摇欲坠的茅草屋,四处漏风的土墙,破败不堪的门,不由得心生敬意。
郑少玄的家境如此之差,仍旧能保持高洁品性,着实是值得托付信任的人。
许是巧合,当霍云朝和徐宁来到郑少玄家门外时,昏迷一夜的郑母忽地睁开眼,喊了声:“少玄。”
郑少玄苦守一夜,刚刚才合上眼,郑母一叫他立马醒过来,“娘,你醒了?”
郑母一字一顿地说:“少玄,有贵客上门。”
“啊?”
郑少玄有点懵,转头对上门外的霍云朝和徐宁夫妻俩,大喜过望:“霍弟,弟妹,你们怎么来了?”
霍云朝笑着解释:“郑兄,我是来看望伯母的,想让伯母沾沾喜气。”
郑少玄枯守一夜,非常担心母亲在睡梦中离世,隔一段时间就探一探鼻息,又惊又怕,被自己的想象出来的恐怖画面吓得心力交瘁。
郑少玄正值最脆弱之际,得到霍云朝的帮助,感动得泪涌而出:“霍弟,大恩不言谢,为兄……”
寒暄几句,徐宁提着装有鸡汤的竹篮来到郑母的病床前,“伯母,相公特地给您炖了鸡汤,您尝尝?”
不知从哪来的能量,疯狂注入郑母的身体,让她得以坐起来,由着徐宁一勺接一勺的喂她鸡汤。
林小草在河边洗衣裳,听人说家里来了客人,收拾东西就往家里赶。
进门的时候,林小草被背对着她伺候婆婆喝鸡汤的徐宁吸引全部的注意力,笔直笔直地朝徐宁走过去:“弟妹,让我来喂吧。”
徐宁循声回头,冲林小草笑了笑:“嫂子。”
林小草生生被徐宁美呆了,她从没见过这么美艳动人的姑娘,明明穿得那么朴素简单,却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郑母注意到儿媳的惊艳反应,呵呵笑道:“小草,你来喂我吧。”
“欸!”林小草被婆婆的声音拉回现实。
徐宁退位让贤,坐在小板凳上四处打量郑家的内部,外头看着那么破败不堪,屋里收拾得干干净净,东西叠放得整整齐齐,不显脏乱。
喂鸡汤时,徐宁没闻到郑母身上有哪怕一丁点异味,常年卧病在床还能保持如此清爽干净,肯定是有人天天给她清理。
郑少玄是讲究‘男女大防’的读书人,那么帮助郑母清理身体,维持体面的人就是林小草。
再看林小草轻柔熟练的喂食动作,以及与她配合默契的郑母,徐宁的猜测很快得到验证,只听林小草说:“娘,今儿天气不错,我抱您到大树底下吹吹风。您在屋外头跟弟妹好好聊,我把家里收拾一下。”
郑母笑着答应,到屋外的大树底下晒太阳时,跟徐宁大夸特夸林小草:“小草孝顺勤快,从不嫌弃我又脏又臭,真是数一数二的好儿媳!老天爷待我不薄,能有这么好的儿媳妇给我养老送终。”
徐宁想到宋媒婆安慰开解她的话,活学活用:“伯母,宋媒婆曾跟我说过这么一句话,有福之人不落无福之地。您和嫂子都是有福之人,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许是上辈子结了善缘也说不定呢。”
郑母听得很是舒心,那张没血色的脸因浮现的笑容多了几分生气:“宁娘,我没几日可活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草和少玄。伯母想求你个事儿。”
徐宁正了正脸色,“伯母,您说,我若是能帮一定帮。”
得到徐宁的许诺,郑母的笑容更明显了:“宁娘,谢谢你。”
当天傍晚,郑母时隔多年再度坐在饭桌上,回光返照的力量让她得以与儿子儿媳共进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