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的冷暖真是变化无常,说冷就冷,说热就热,就跟小媳妇的心情一样。
昨夜先锋营一共五百七十三人裹着厚厚盔甲,一路北上,终是在正午时分登上了野狼谷,可他们这些人却不敢卸下盔甲,万一不留神得了卸甲风那可真是倒了大霉。
众人瘫坐在野狼谷上,等待着汗水自然挥发掉,他们也没有去问聂湛戎人究竟何时到达。
在生死面前,他们很自然地选择将这件事情遗忘了,能快活一天是一天。
辰啸风自然也是累的不行,虽然自幼他就跟随楚悲歌炼体,但他主修的还是剑,体术相比剑术差了很多,况且行军打仗和平时可不一样。
离开军营准备伏击,他们要准备的东西很多,每个人都是负重前行,没人需要帮助,因为这是他们必须要走的道路。
老李打开水袋,喝了一口后递给了辰啸风:“喝点水吧,等到汗水没了便可以卸下盔甲凉快凉快了。”
辰啸风接了过来,狠狠地喝了一口,笑着问老李:“老李,你说你小时候见过楚侯,那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对于这位传奇中的军神,辰啸风很是好奇,更不说他还是师父楚悲歌的父亲。
老李将水袋盖上,抬头望着天空,陷入了回忆。
楚侯,原名楚中臣,只用了十年时间便从一位小兵升到了正三品将军,又因对灵帝有着从龙之功,破例封侯。
楚中臣也不负所望,将当时如日中天的索图部落彻底赶出了翎川,并让索图部落很长一段时间不敢来犯。
索图部落放弃了赖以生存的地方,其他部族自然虎视眈眈,碍于楚中臣的威名,他们不敢光明正大的前来,只是偷偷摸摸的进来打秋风。
异族之下,焉有活口?
毫无疑问的,那些异族到过的村庄全部尸骨成堆,他们所犯下的罪孽自然惹怒了楚中臣。
楚中臣上奏灵帝不惜一切代价要与戎人开战,那些世家大族自然不允许,战争就代表着兵马、粮草,这些东西哪里来的?
当然是他们这些世家大族出,他们出钱成就楚中臣的名?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他们在朝堂中极力地反对,大骂楚中臣这是穷兵黩武,他们不惜一切代价的让天下读书人骂楚中臣。可灵帝显然不会如他们所愿。
于是,灵帝力排众议坚决地支持楚中臣,他给楚侯的命令只有五个字“给朕狠狠打!”
楚侯也没让灵帝失望,将这些部落的戎人全部赶了出去,不少强大的部族就此彻底消失,沦为历史。
本来事情就该就此揭过,楚侯该回京享福了,可翎川的百姓不愿,他们害怕戎人再次打来,于是楚侯回京的时候万民嚎啕大哭,求着楚侯别走。
楚侯终究是心软了,看着这些百姓们泪流满面,一咬牙答应了下来,这也为日后楚侯被赐死埋下了伏笔。
不到一年的时间,灵帝突发恶疾就此驾崩,威帝即位,那些世家大族终于熬出了头,他们用尽一切办法尽情地诽谤楚侯。
楚侯身在边关,在京师又没几个朋友,那些武将又嫉妒他的功绩,于是乎,在一场几乎满朝文武参与的阴谋就此诞生。
不知是谁找到了索图部落,这群戎人表示可以与大齐交好,前提是必须赐死楚中臣,年幼的威帝听信了奸臣的谗言,以十七道金牌迫使楚中臣回京。
楚侯回京的那天,万民相送,他们盼望着楚侯再次回来,可惜等来的只是噩耗。
楚中臣太过完美了,于先帝有从龙之功,百战百胜,翎川在他的带领下经济一度繁华,这种人根本挑不出任何毛病来将他处死。
于是乎,有人找到了三圣,三圣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人即完人,不若以莫须有之罪定论。
楚侯便死在了这场阴谋之下,其实,在楚侯离开翎川之前很多人就有了预感,他们纷纷劝楚侯反了吧!
楚中臣总是一脸威严地呵斥他们胡闹,说现在正值太平盛世,若是他起兵造反天下又将陷入到混乱当中,到时候百姓们流离失所,他就成了罪人。
他不愿去做天下的罪人,偏偏有人想让他成为罪人!
说到此处,老李的眼眶中泛起了泪花,他揉了揉发红的眼睛,憨笑着解释道:“人老了,不中用了,风一吹沙子就进了眼中。”
辰啸风没有戳穿他,若楚侯真如老李所说的那样,那么翎川的百姓确实不应该忘记他。
老王卸掉盔甲后,看老李双眼泛红,打趣道:“老李,你又在吹嘘你曾经的战绩呢?嘿嘿,你也就只能骗骗小辰子这种新兵了。”
“滚你丫的。”老李老脸一红,看着老王气就不打一处来。
“弟兄们,歇也歇够了,现在咱们好好布置一下吧,刚才我看了一下,那里有个坡很光滑,咱们可以从那里滑下去阻挡戎人的进攻。”聂湛看了看这群弟兄们,装出一副轻松的态度。
众人哈哈一笑,随即开始贫起嘴来:“聂大哥,我敢保证你绝对没有我杀的多!”
“去去去,你还是个毛头小子,等到你上的时候老子早把戎人杀完了!”
“嘿,傻大个,你这身板怕是容易卡住吧!”
众人嬉闹之间,氛围也欢乐了许多,聂湛心头的悲伤也被驱散了,情不自禁地露出一抹笑容。
......
翎门关,倪中天军帐中,昨夜去找聂湛的亲兵跪在地上,而时远正在大发雷霆。
“倪城主,我敬你是因为你以前是元威军的主帅,既然你现在当了城主,那么我就是这里唯一的主帅,你没有资格也没有权利去调动我的属下!”
时远此刻很愤怒,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的亲兵为了荣华富贵,竟然会假传军令让先锋营去执行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若是聂湛在他面前的话,他也想问问聂湛的脑子是怎么长的,那张军令上有他的章吗?真是个猪脑子!
倪中天脸色也变得无比阴沉,他印象中的时远本应该是个安分守己、对他唯唯诺诺的人才是,怎么许久不见,变得这么强硬了?
“就算你是元威军的主帅,但本城主的将职比你要大!区区一个营的人,我还调动不了?”
“呵呵”,时远怒极反笑,拔出剑扔在桌子上:“你可有虎符?若无虎符,自然是无权调遣一兵一卒,此处你越权了,本将自然会上报朝廷!”
倪中天也怒了,一脚踢翻桌子,骂道:“时文悠,反了天了你还!”
“时某只不过看不惯某人利用军令排除异己的动作罢了,小人行径!”时远冷冷地看着倪中天,若不是倪中天以前是他的上司,他早就将他砍了。
“来人,将此人拿下斩了!”
奈何不了倪中天,他就只能杀鸡儆猴了,他要让倪中天知道谁才是这里的帅!
“我看谁敢!”倪中天虽然也看不起跪在地上的亲兵,但好歹算是他的人,他不能容许时远打他的脸。
两名刚刚进入帐内的士兵一愣,一脸为难地看着二人,心中苦笑您二位打架,关我们何事。
“速速拿下,执行军法!”时远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将二人惊了回来。
“是,大人!”
二人看了一眼时远又看了看倪中天,还是决定执行时远的命令。
那位亲兵被拖了出去,嘴里一直在喊着饶命饶命,可时远早就铁了心要处死他,自然不予理会。
“好好好,好你个时文悠,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天生反骨呢?”倪中天气笑了,早知道他就不该将指挥权让出去了。
时远依旧面无表情道:“时某并无反骨,只是看不惯城主大人的做法罢了,既然伯章已经出去,那我就得想办法接他回来,恕时某不能奉陪了,来人,时时刻刻保护者城主大人,有戎人探子潜进来了,别让城主大人受伤!”
外面又走进两名亲兵,恭敬地朝着时远行了一礼:“是,大人!”
时远愤然拂袖离去,临了快到帐门口时,回过头又说了一句:“城主大人,有一句老话叫做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城主大人还是好好想想这些年有没有做过亏心事吧!”
“你!”倪中天气得手指发抖,时远竟然敢威胁他了。
于是他忍不住出口大骂时远是个混蛋,可惜时远早已走远,听不到他的叫嚣了。
时远此刻的心急如焚,远远没有在倪中天面前表现的那么平静,他连忙回到军帐中召集了所有副将。
“所有人,点兵,跟我出发,目标野狼谷!”
“是,大人!”众将纷纷领命。
他们没有问时远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要去野狼谷了,他们只知道这是命令!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