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啸风二人等了快半个时辰,才等到徐长贵再次进来。
辰啸风皱了皱眉,略显不满:“半个时辰,什么东西需要准备这么久?”
徐长贵连忙赔笑:“大人,一丝小小的意外,现在已经解决了,二位可以跟我一起去神庙一观了。”
辰啸风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狄乐,狄乐缓缓点了点头,他们正好要进入神庙查探更多线索。
“嗯!走吧!”辰啸风语气平淡,示意徐长贵带路。
徐长贵用手推着木门,等到二人出去后才将门带上,一瘸一拐地走到二人身前。
“二位大人,请跟好小人的步伐!”徐长贵脸上依旧洋溢着笑容,仿佛他生来便是热情面孔。
辰啸风淡漠地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走了一会,辰啸风终于知道小官村的由来了,这里民居错落有致,真如一个“官”字。
在绕过一处堂口,一处精修的庙终于出现在眼前。
此时还是大中午,辰啸风和狄乐却莫名然地感到一股寒意。
怪哉!辰啸风心里感叹一声,这才仔细打量眼前这庙:
庙宇整体呈黑色,朱砂的大门紧闭着,两座石狮子立在门口两旁,中间四处台阶与大门遥遥呼应,只不过这样看起来,大门却显得有些窄了,并不大气。
徐长贵幽长的声音恰在此时传来:“二位大人,到了!”
随后他迈着摇晃的步伐登上了台阶,辰啸风、狄乐也只能赶紧跟上。
“吱嘎”一声,这紧闭的大门被缓缓打开,但庙上面似乎用什么封住了一样,外面的阳光一点儿也照不进来。
若真说这是一座庙宇,倒不如说更像是一座坟墓!
辰啸风内心有些疑惑,可杜明聿并未和他说庙宇的情况,他也只能压下自己蠢蠢欲动的内心,跟着徐长贵走了进去。
“啪”,里面的烛光瞬间点亮,一座高大的雕像跪坐在前方,祂的左手托举着右手,右手捏着个兰花指。
头却是有些模糊,辰啸风一时没能看清。
徐长贵来到这里后,当即下跪,磕了几个头,嘴里还念道:“仙人,小人徐长贵,再次前来求缘!望始仙大人保佑我这一生大富大贵!”
辰啸风和狄乐却是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谁家神像修剪的这么怪异?道门三清的神像他们见过,人家那可是堂堂正正,哪像这里鬼鬼祟祟的?
两人当下心里认定,这始仙必不是什么好人!
徐长贵拜完后,又带着一丝莫名的笑意看着二人:“二位,始仙大人神像就在此地,可要探查些什么?”
辰啸风没有立即回答,他觉得徐长贵此刻有些不对劲,具体不对劲在哪他并不清楚,不敢轻易回答。
等等?杜明聿曾和他说过,神像是彻底被打碎了,就算想要修复也没有那么快!
所以,眼前这神像不是始仙的雕像!绝对有某处细节被他遗漏了!就算是此处雕像手势和杜明聿所说一模一样!
“大胆!”辰啸风忽然呵斥一声,将狄乐和徐长贵同时吓了一跳。
“你竟敢以假的始仙神像蒙我!莫非你是不想活了不成!”
辰啸风声色俱厉,瞪大眼睛怒视着徐长贵。
徐长贵忽地一声瘫倒在地上,求饶道:“大人,小人非故意蒙你,只是实在有隐情啊!”
若说之前他还有着七分不信,那么现在又信了五成。
不是始仙的使者,哪能这么快察觉出端倪?
他和村里人用木头雕刻了一个人头模子,放了上去,这里本来就黑,加上始仙的雕像高大,一般人根本看不到雕像的头部。
但辰啸风只是一眼便看出了不对,这种人不是始仙使者还有谁是?
剩下两成他依旧持狐疑态度,要等到其他村来人之后,才能打消他的顾虑。
辰啸风暗自松了一口气,不动声色道:“任何隐情也不是你侮辱主上的前提,说吧,你想怎么死?”
作戏要作全套,在徐长贵面前他要维护始仙的尊严,但他的眼角有一丝悲哀闪过。
世道不公,以众生为草芥,仙神不鸣,以万物为竭渔。
一个人将今生的希望全部寄托于精神上,每日烧香拜神,自认为这样就能过的好一些,脱离苦海。这何尝不是一种悲哀呢?
若是他们依旧对生活抱有一丝希望,就不会寄托与虚无缥缈的仙神之说。
他们失去希望的罪魁祸首是谁?是皇权贵族吗?是这混乱的世道吗?
辰啸风不知,只是心中有些压抑。
徐长贵正抱着辰啸风的衣角,嚎啕大哭:“大人,这一切都是那群该死的臭道士所作!尤其是那个为首的道士,他更是口出狂言,说要将始仙大人的雕像带回去当尿壶!”
辰啸风脸上寒霜绽放,他知道徐长贵说的是杜明聿,可他却不能反驳。
“嗯?好个狂妄竖子,那你们可曾留下他?”
“这…大人,我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贱民,怎么能留下他呢?”徐长贵一脸苦笑。
“哦,是吗?”辰啸风极力装出失望的模样。
徐长贵又道:“不过大人,那群道士不知犯了什么怪病,一夜之间死伤无数,那幸存下来的人也是连夜就跑了。”
见徐长贵主动提起此事,辰啸风心中窃喜,表面上依旧装作无动于衷:“怪病?死去的道士尸体在哪?可否有保留?”
“自然,就在村里的义庄上。”徐长贵不禁挺直了腰杆。
“义庄?”辰啸风有些惊讶,想到杜明聿曾说过的话,眼神骤然变冷:“不是不让你们放人进来的吗?怎么此处还有义庄?”
“我…我…”徐长贵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上来。
辰啸风又道:“带我二人去义庄看看!”
他和徐长贵谈话之时,狄乐已经悄悄将四周打探完,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是,大人!”徐长贵目前为止依然不敢违抗辰啸风的话。
三人回到大槐树中间,又跟着右边分叉口走去,来到一处凹地中间。
“这里就是义庄?”辰啸风有些皱眉。
义庄,是为了让流落他乡的人死后有个归宿,战乱时,不管是什么尸体都会抬进义庄里面,所以也叫乱葬岗。
可不管怎么说,小官村住的人不少,为了防止瘟疫蔓延,他们应该意思意思建一个房屋。
但凹地里的尸体不仅没有被遮盖,甚至连焚烧的痕迹都没有,尸推里混杂着给各种各样的虫子,正在啃食着尸体。
辰啸风透过身上的着装,依稀看见了几位道士的尸体,他们身上的道袍早已破败不堪,只留了一副骷颅架子。
从他们头骨来看,他们死时很安详 一点痛苦都没有,甚至还隐隐有一丝享受?
辰啸风心里一沉,这种手段音律师也会,莫非对杜明聿他们出手的是个道行很高的乐师?
“大哥,你怎么看?”辰啸风用只有他和狄乐能听见的声音问了一句。
狄乐眼神也带着一丝惊讶,摇了摇头:“先看看,此事绝非这么简单。”
“好!”
就在二人还想观察一阵时,徐长贵忽然又叫道:“赶尸的老头在不?”
辰啸风刚想示意让徐长贵住口,一道沙哑略带鬼魅般的声音响起:
“嘿嘿,徐家小子,放心,就是你不在了老夫依然会在!”
一个腰背上长了个瘤子,牙齿豁落的老头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他的上半脸被脏乱的头发所挡住,让人看不清他的全貌,只是脚部却是臃肿地跟化脓一样。
“又有尸体要抬到这吗?”老头拖拽着一块铁球,不断地在地上摩擦。
徐长贵首先受不了了,不乐意道:“行了,老头,哪来那么多尸体让你背?况且,你现在这副手脚还能背动什么?”
老头又是漏出诡异的笑容,阴恻恻道:“呵呵,现在年轻人不懂咯,祖传手艺都丢了?”
徐长贵一时有些害怕,不再敢搭腔。
“老丈,你可曾见过这些道士的木剑?”辰啸风此时开口问道。
老头晃了晃脑袋,道:“不知。”
随后又将目光瞥向了辰啸风和狄乐,忽而笑道:“你二人~来此地的目的不简单啊!”
老头一番话,瞬间就让辰啸风和狄乐的心,重新变得紧张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