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释然，反倒让舒云澜有些别扭。
舒云澜犹豫着，将长公主给她的令牌拿出来，“这个，有劳你替我送去长公主府。”
闻君衍接过令牌，挑眉，“想不到，你还知道求援。”
舒云澜不满，“我又不是傻，有些事，该用人还是得用的，这叫智谋。”
闻君衍笑，“知道求援就好。我这就送去。”
“等等。”
闻君衍站着，疑惑看她。
舒云澜别开眼，眼睛故意不看他，“这么晚了，你现在去不是打扰长公主休息吗？”
闻君衍皱眉，还是不理解。
舒云澜没想到他这么笨，轻恼道：“坐下，陪我喝茶，明天一早再送去不迟。”
闻君衍怔怔地看着她。
舒云澜转头，“不坐？还挺忙。那你走吧。”
“不忙。”
闻君衍坐下，重新又拿起茶盏泡了起来，他泡茶姿势行云流水的好看，有些贵公子的气度。
舒云澜想问李氏回来的事，但话到嘴边，看到他沉静的神情，又咽了回去。
舒云澜道：“我新做了点芙蓉糕，要不要尝尝？”
“好。”
“等着。”
舒云澜起身，去替他拿芙蓉糕。
闻君衍看着她身影忙碌，神情逐渐舒缓下去，唯有在面对舒云澜的时候，他能忘记一切纠缠的俗世，真正贪得一隅之安。
虽然时常也只是片刻。
“尝尝。”
一块芙蓉糕递到他面前，闻君衍接过，入口甜得发腻，却看她吃得欢喜。
舒云澜道：“味道怎么样？”
“很好。”
“嗯，这两天有时间我多做点，让人给你送过去。”舒云澜的补偿做得润物细无声。
闻君衍抵着舌尖的甜，道：“我过来拿。”
“行吧。”
两人喝着茶，吃着芙蓉糕，在芙蓉香气摇曳的深夜，丝丝冰凉，却又丝丝温热在心头。
甜腻、相宜。
……
平南王府。
闻宝珠回来后，先去跟平南王妃销假，但平南王妃并未见她，只派人传一声“知道了”便将她打发。
闻宝珠知道王妃不喜欢她，若非因为那次意外，论身份，小郡王无论如何都不该娶她当妻室，尤其成婚六年，她还一无所出，更处处惹王妃不喜。
这次又去白马寺求了七天子，只盼着菩萨显灵。
若是再不灵……
闻宝珠手不由得攥紧，这小郡王妃的位置她无论如何都得牢牢把住。不能母凭子贵，就得尽快让娘家显赫。
闻宝珠问贴身的丫鬟碧玉，“二嫂那边，约好了吗？”
“二郡王妃在房中等您。”
京城平南王府如今住着平南王妃和二子、三子，平南王跟嫡世子则驻扎在西南。
京城府中平南王妃已经不怎么管事，主要管事的还是二郡王妃。
“二嫂，是我。”
“进来吧。”房中声音懒懒传来，仔细听，还透着一丝不耐烦。
二郡王妃小姜氏是当今兵部侍郎的女儿，很是得王妃宠爱，又生了一女，二郡王都不敢对她怎么样。
小姜氏烦透了闻宝珠的穷酸和做作。
“这么晚了找我做什么？听说你白天在珍宝斋发了好一通威风，你哪来的十五万两，不会是我给你的置办钱吧。”
小姜氏说着，伸手，“把银票拿来我看看。”
小姜氏的女儿最近要过五岁生辰，却拿钱让闻宝珠去采买张罗，俨然把她当大丫鬟使。
闻宝珠觉得耻辱，却只能受着，因为负责采买还能从中克扣点体己钱下来。
但现在不用了。
闻宝珠将一叠银票放到小姜氏手中，“二嫂，这是您给我的二十万两，您清点看看。”
小姜氏意外。
闻宝珠笑着，“另外，我还有一箱东西想送给二嫂，希望二嫂能收下。”
“你能有什么东西？”
闻宝珠示意碧玉将东西抬进来。
小姜氏一眼看出那箱子不凡，等箱子打开，满满当当的贵重珠宝首饰，少说上百万两，比她屋里的只多不少。
“这些你要给我？”
“二嫂操持府中上下，用银钱的地方比我多，这些只是我一点心意，全当孝敬二哥和二嫂的。”
小姜氏知道这其中有猫腻，但百万两在眼前，怎么能不动心。这平南王府看着风光，却处处用钱，如果有了这一百万两，瑾儿的生辰宴就能大肆风光了。
“说吧，你有什么目的？”小姜氏内宅打小斗惯了，知道规矩。
闻宝珠挥退左右，在小姜氏的疑惑目光中，说了目的，“我想借用府里的镇海龙珠一用。”
镇海龙珠是平南王府的镇府之宝，比之南昭王府的玉龙观音有过之而无不及，未经请示谁都不许靠近，钥匙一直是平南王妃贴身收藏。
小姜氏犹豫：“这……”
“平南王府和南昭王府自来不和，如今香覃县主大肆举办奇珍宴，却独独没有邀请平南王府，分明是有心排挤。我只借一晚，如果是二嫂开口的话，王妃定然会答应的。”
小姜氏想了想，只要她找借口说是瑾儿要看镇海龙珠，王妃多半会同意。
“行，不过最多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也够了，闻宝珠道：“多谢二嫂，到时候有劳二嫂相助。”
小姜氏却道：“别急着谢，你拿回来的应该不止这一箱吧？你自己留一箱，剩下的都拿来给我。”
闻宝珠脸色煞白，这可是她辛苦舍了脸面抢来的。
小姜氏不以为意道：“就算你不承认，明天我一问就知道了。到时候，我可就全抢了。”
闻宝珠咬牙，攥紧手强笑道：“二嫂说笑了，我这就让人再送一箱过来。”
“瞧你这副抠搜穷酸样，嗤！”小姜氏直接关了门，客都不待送的。
闻宝珠低着的头这才抬起，腰背挺直，白着一张脸，重新回了自己的院子。
小郡王见她回来，冷淡着只当没看见。闻宝珠也当没看见他，转身却在檀香盒里头加了点催情的药粉。
天亮。
闻宝珠浑身是被掐打的淤青，酸痛醒来，小郡王早已愤慨摔门出去。
碧玉急匆匆进来，“小郡王妃，赶快起来，已经误了给王妃请安的时辰。”
闻宝珠一惊，顾不得疼痛，当即换好衣服。可等她换好衣服过去，却得知王妃一早来了贵客，今日不必请安。
闻宝珠松了口气，正要走，下意识问了句，“来的什么贵客？”
“是当今承平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