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聪等人见状,噗通跪成一片,再小心抬头看站着的舒云澜,竟然有些贵不可攀的气派。
舒云澜神色冷淡,她说过要打断闻修仪的脊梁,就绝对不会放过。
闻修仪只觉得舒云澜走到他旁边,以为她要说什么,脚步却轻轻一抬,直接掠过去。
“……”
舒云澜浅笑着走到萧公公身旁,行了一礼。
“夫人快免礼。”
舒云澜道:“有劳公公前来。”
萧公公笑着将金帖还给舒云澜,“长公主让老奴听夫人差遣,夫人不必客气。”
闻修仪听着两人对话,只觉得天荒夜谈,长公主府的人,何以要听舒云澜吩咐?
只听几只箱子落地的声音,闻修仪看过去,全是长公主给舒云澜的赏赐。
“打开。”
琳琅满目,珠宝玉器成箱堆放,其中最抢眼的是正中的啸天长弓。
萧公公将啸天长弓捧出,恭敬地递给舒云澜,“夫人,长公主说了,有这弓在,没人能欺负你。若是真有人自恃身份,不识抬举,就带去给长公主见见,究竟是何人如此厉害。”
闻修仪一滴冷汗自额头滑下。
原以为秋鸣宴上的不过是场面话,谁曾想,长公主居然真的要给舒云澜撑腰。
舒云澜将弓握在手中,感激不已,闻府欺她无人可依,如今长公主这么做,无疑是在明着告诉所有人,她舒云澜有人靠,不是可以随意欺负的!
舒云澜恭敬跪下,磕头,“谢长公主。”
萧公公感慨,这忠勇侯府的主母不好当,若非他亲眼所见,怎么能相信堂堂将军府的嫡女竟要当众被男仆抓起来。
世家小姐就算犯再大错,什么时候让粗浅的男仆碰过。
顶多是个嬷嬷,罚跪也就算了。
简直是欺辱人。
萧公公虚扶起舒云澜,故意提高声量,“这些都是夫人自己挣来的,夫人的福气在后面,定要珍重。”
舒云澜点头,“承萧公公吉言,云澜会记着。”
萧公公这么大声,既是说给闻修仪听的,更是说给躲在暗处的潘氏听的。
潘氏被萧公公目光一扫,只觉得脸火辣辣的疼。
以往将军府绝了户,舒云澜无依无靠,她作为舒云澜的婆母,没有什么可忌讳的,现在竟然有人跳出来给舒云澜做主,话里话外全然不尊重忠勇侯府,什么叫全是云澜自己挣的。
她的不就是闻家的?
舒云澜自是也看见了潘氏,不动声色对萧公公道:“烦请公公替我向长公主转告,那茶云澜喝明白了,多谢长公主赏。”
萧公公笑着点了点头,因着长公主府还有事,先带着人走了。
舒云澜将萧公公送出内院,再回来,就看到闻修仪和潘氏明晃晃地站在赏赐的箱子旁边。
“挽月,把箱子盖上。”
“是。”
挽月当即将箱子悉数盖上,顿时那琳琅满目的珠宝玉器也都断了光彩。尤其是那把啸天长弓,可惜地就收进了长盒里。
潘氏眼珠子一转,笑着道:“云澜,长公主赏赐了这么多东西,是咱闻家的福分,可得给列祖列宗好好上个香。”
潘氏说完,给闻修仪使了眼色。
闻修仪硬着声道:“是该给列祖列祖上个香。不过,既然萧公公要来,你应该早说。”
舒云澜心中冷笑,“世子要人抓我,何曾给我机会说?”
“修仪,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这是内院,怎么能随便让下人进来呢。快给云澜赔个不是。”
闻修仪咬牙,“是我冲动,误会了夫人。”
舒云澜不领情。
“……是我不对,应该问清楚,还请夫人见谅。”闻修仪说着,咬牙低下了头。
舒云澜两世加起来,都从未见过闻修仪母子对她如此恭敬。
可笑。
可恨。
舒云澜淡淡道:“世子知错就好。”
闻修仪咬牙,怒气滔滔,却不能发火!
潘氏连忙道:“夫妻误会说开就好,赶紧去祠堂上香。这可是闻府天大的好事。”
闻家的祠堂就在佛堂旁边,离得很近,可舒云澜绝对不会给闻家列祖列宗上香。
原因无他,她将军府的列祖列宗,闻修仪何时去上过香!
舒云澜冷冷道:“上香的事不急,还是先将长公主赏赐的东西放好。”
闻修仪皱眉,“东西放府里又不会丢,上香才是要事。”
“世子错了,不先放好,若传出去该说对长公主不敬。若要人敬,先要敬人。”
舒云澜说完,对挽月道:“把东西抬回望月轩。”
“是。”
挽月当即就遣人浩浩荡荡将东西抬进望月轩。闻修仪见状,当即就要发火,可却见潘氏在旁边若有所思。
“娘!舒云澜这是完全不将忠勇侯府放在眼里,那些东西,她是不会交出来了!”
潘氏却问闻修仪,“你听没听出来,刚才云澜话里有话。”
“什么话里有话?您揣测她做什么!”
“修仪,你再仔细想想云澜的意思,若要人敬,先要敬人,她这是……”
闻修仪简直无法相信,他们母子二人不止要看舒云澜脸色,现在居然还要揣测她的心思。
太荒谬了!
可想到长公主的那些赏赐,若是就这么放在望月轩,未免可惜。
闻修仪想着舒云澜刚才的神情,“她这是用长公主给自己抬身份,让我敬着她。”
潘氏笑着道:“你说对了一半,夫敬妻,怎么敬?”
闻修仪皱眉,他从没想过这种问题。
潘氏道:“傻孩子,你都回来这么久了,也该带云澜回门看看将军府了。”
闻修仪恍然大悟,是了,从成婚到现在他还从未踏足过将军府。
可以说,将军府几乎已经在他脑子里自动消失了,这么一提,还真的是。
潘氏和闻修仪母子当即商量起了主意。
望月轩里一派祥和,舒云澜饮着茶看《茶经》,一切纷繁都被阻挡在外。
挽月将东西都收好,唯独那把啸天长弓不知道如何放置。
“夫人,那把弓放哪里?”
舒云澜细一思量,想起前世跟这把弓有关的一件风波……这弓还是放那里最合适。
舒云澜道:“先放马车上。”
“马车?夫人要出门?那对母子派人在门口看着呢,哪里出得去。”挽月说起来一肚子气,谁家会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
舒云澜浅笑,“你不懂,他们是来求着我出门的。”
求?可能吗?那对母子哪会那么好?
挽月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