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修仪一紧张,连忙推开舒玉莲。舒玉莲不慎,半光着摔倒在地上,疼得顿时冒泪。
“夫君……”
“快躲起来!”
闻修仪却不像以往的心疼,只着急让她找地方多。可这屋子本来就小,哪里有什么地方躲。
舒玉莲看着闻修仪慌张的样子,心凉了半截,正待委屈,就见闻修仪推开了临湖的窗户。
“快跳出去!”
“你让我……”舒玉莲不敢置信。
但闻修仪没有时间了,拉起舒玉莲就将她推出窗外。与此同时,门传来推开的声音,舒玉莲急忙整个人埋进湖里,冰冷的湖水刺骨寒凉。
门咣当一声被从外头撞开。
“你们做什么!”
“世子,怎么是您啊,您怎么在这里?”闯进来的却是赵保全,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仆人。
一进来三人就四处打量,目光最后落在凌乱的榻上。
闻修仪厉声道:“放肆!狗奴才,这屋子是你们随便闯的吗!谁给你们的狗肝!”
“是我。”一道清淡脆耳的声音响起。
闻修仪放眼看去,竟然是舒云澜,她头发简单挽着,眉目清冷,目光似利剑看着他,毫无半点敬意。
“舒云澜!你到底想做什么!”闻修仪憋了一天的火,原以为舒云澜刚才已经知道教训,想不到居然又不知轻重地闹这一出。
舒云澜在屋子里走了两步,嫌恶地挥了挥,问赵保全。
“看见什么了?都跟你们世子说说。”
赵保全当即绘声绘色道:“世子,有鬼啊!是死去的柳丫头回来了!白日里,我就看到柳丫头出现,夜里又见柳丫头进了这屋子,我担心世子的安危,这才赶忙禀告夫人!”
柳丫头,也就是如今的柳氏当年离府后,潘氏就对外宣称她死了,还换掉了府里知道她的内院丫头奴才,但像赵保全这种府里的三代家奴,打发不掉,所以多少还有几人知道柳氏的存在。
白日过继宴上的都是内院的人,赵保全这几个在外院伺候的自然不知道情况,远远看到舒玉莲的身影,还以为是柳氏。
舒云澜就让老刘利用这一点,狠狠打闻修仪的脸。
闻修仪恼怒道:“什么鬼不鬼的!我看你们是心里有鬼!大半夜的,这么闹腾,若是传出去,别人该如何编排!不知道以为府里草菅人命!舒云澜,你就是这么持家的吗?”
舒云澜淡声嘲讽,“堵不如疏,白日看见鬼的不止赵六一人。赵六,你可看清楚了?”
赵保全看了闻修仪和舒云澜一眼,连忙点头,“看清楚了,看清楚了,是奴才们看错了。”八成是世子偷养了女人。
闻修仪却气得涨红了脸,他心里清楚怎么回事,那柳氏和玉莲的身段细看确实相似。若不是柳氏今日恰好出现,他还真把这点忘了。
“啊——”
突然,一道凄厉的尖叫声从窗外响起,闻修仪心里一惊,连忙冲过去,却见水中一颗头颅跟鬼一样冒出,却是换气的舒玉莲,而循声看去,闻朝露双眸大睁,惊恐看着水面,俨然是受了惊,直挺挺地昏倒在地。
“是四小姐!”
舒云澜眉头紧皱,她记得闻朝露的生母就是落水身亡的,想不到今晚会吓到她。
挽月急忙带人去照顾闻朝露。
闻修仪转头冷声道:“闹够了吧?别忘了,我是世子,这侯府如今由我做主,你们这些狗奴才,都给我记清楚了!”
赵保全等人互相看了眼,心思各异,显然眼下他们还没办法把眼前这位世子真当主子看,实在荒唐。
闻修仪看出他们的意思,气道:“都给我滚!”
舒云澜嘴角弯起一丝冷笑,带人看够了闻修仪的狼狈,转身回院。
至于潘氏,明明在主院,也定然听到了动静,却一声不吭不露面,这是打算装死到底,可又能装到什么时候呢。
一夜荒唐过去,个人自知。
第二天一早,舒云澜刚梳妆好,就听外头舒玉莲到来的声音,却不着急见,让挽月叫了小丫鬟进来。
小丫鬟名唤莺歌,是个活泼又懂眼色的,方才十五岁,之前一直在外头伺候,这两日刚提进内院,负责照顾两位新晋少爷。
莺歌进来禀告新主子情况,“夫人,昨夜二少爷歇在了老夫人院里,大少爷在前院等您。”
“意哥儿来了?”
“是,大少爷如往常辰时起床梳洗,读过早课才来见夫人。”
舒云澜点了点头,昨天成了嫡长子,今天却依旧按时起床读书,小小年纪,就能宠辱不惊,是个顶好的性子。往后在侯府,还有的是波折要面对,单单是大人偏宠松哥儿这件事,就很需要心性。
“这孩子,难为他了,倒是坚韧。”
“走吧。”
挽月推开门,便看到等在门口的舒玉莲。
舒玉莲昨晚在湖里待了许久,爬上来后原以为会得到闻修仪的怜惜宽慰,却想不到他竟整夜都没再来,还命人说这几日都无法见她,就为了不让舒云澜起疑。
又是因为舒云澜!
舒玉莲不甘心,所以即便身体有些受寒,她还是一早就来找舒云澜。
舒玉莲不满道:“姐姐,你怎么不关心我?我们七年未见,你就光顾着自己的事!我看,你根本就不想我回来!”
舒云澜淡淡扫了舒玉莲一眼,堵心。
挽月在旁道:“五小姐,说话可得讲良心,这七年里夫人遣了多少人出去打听,白花花的银子全当水扔掉的,您倒好,跟男人跑了,也不知道跟夫人说一声。”
舒玉莲咬唇,知道挽月说的是真的,她还曾为此得意过。
“……好嘛,是我的错,是我不懂事,可我现在回来了,姐姐应该高兴才是。”
挽月好笑道:“高兴什么?您醒来就在老夫人的院子里待着,一早上还来兴师问罪,不知道,以为您其实是侯府的小姐。”
“挽月,你!”
挽月以前可没这么不尊重她,舒玉莲的眼泪当即就扑哧扑哧往下掉。
从来舒云澜都是最见不得她掉眼泪的,她虽是庶女又不是自己想的,舒云澜身为嫡女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凭什么欺负人。
不止舒玉莲这么想,舒云澜曾经也这么想,所以对舒玉莲处处忍让照拂。
舒云澜如今再看到她的眼泪,就想起自己的眼瞎。
“姐姐!难道你真的生我的气吗!”舒玉莲用力将眼泪哭得更大颗。
舒云澜起身道:“早膳时间到了,你若是想哭,就在这里哭个够。”
她就不!
她才不哭,趁了舒云澜的意。
她偏要跟着,绝不让修仪跟舒云澜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等等我!”
舒玉莲跟着迈出屋子,就看到意哥儿等在门口。
“母亲。”意哥儿有礼地问安。
舒云澜淡淡点头,“走吧,一起去用膳。”
“是。”
意哥儿小短腿跟上。
舒玉莲看着,心中如刺般,冷哼了嘲一声,真是贱人生的贱骨头,不过是继母,第一天就上杆子来请安。
舒玉莲全然没想到,这给主母请安是规矩,松哥儿第一天就赖床不起,落在外人眼里只会是没规矩的野孩子,更落了下流。上一世舒云澜为了让他守时勤勉,费了好一番功夫,这一世没有她插手,闻写松又当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