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尘本名苏心,她有个妹妹叫苏红,便是沈如初的亲娘红娘。
他们的爹是以前赫赫有名的镇北大将军苏天。苏心不似普通大家闺秀,喜欢仗剑走天涯,性子野,也是她的机缘,才会成为天一门的优秀弟子。
他们苏家和沈家本就是世家,两家也有意亲上加亲,所以就给苏红和沈良定了亲事。
在苏家没有出现变故的时候,苏心学艺,行侠仗义游走江湖。苏红安心做个待嫁女。
“为师原本以为这就是我们想要的生活,也会一直这样生活下去。可是,那一夜,一批悍匪涌进镇北城,屠戮百姓,我爹率领将士奋力杀寇,没想到那匪寇竟然私通外敌,里应外合,大开城门,镇北城死伤无数,我爹为救百姓身中数箭而亡。我拼命厮杀想救人,可是那伙贼人的同伙却在放暗箭,红娘为了救我,身受重伤。等到我醒过来的时候,红娘已经被人救走了。几经查探才知道她被沈良安置在外面的庄子上,那个时候她已经怀孕两个月了。”
“后来,不知道是谁故意污蔑我爹私通叛国,我苏家,一夜之间百余人口全都被狗皇帝屠戮干净。红娘成为罪臣之女,她这一生都没办法成为沈良的正妻。她的怀相本就不好,经历那么多事后,悲郁交加,在生产的时候,去了......”
“沈括为了撇清和我苏家的关系,早在皇上没下旨之前就已经退婚,为他儿子求娶了名门贵女,我原想把沈如初带走抚养的。可是沈良说,那是他沈家的血脉,他信誓旦旦的说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况且我那个时候也遭遇追杀,若不是师门相护,也定然九死一生,自身都难保,又如何能抚养一个小孩呢?”
“红娘临死前,我答应她一定不会让沈如初有事,这是为师的承诺。”
云梦以前觉得能叫忘尘的,肯定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没想到忘尘师父竟然背负这么多的东西。
这狗皇帝一天天的净不干人事!
想来那个时候,他刚登基没多久,为了权力集中在自己的手里,也没少算计,这镇北将军死的真是冤。
“忘尘师父,不是我执拗,沈如初被沈家养歪了,她身上有八百个心眼子,一心想把任何人踩在脚底下,欲壑难填,这样的侄女你念在血缘关系想照看一二,无可厚非,可迟早会把您消耗干净的。”
忘尘面色凄苦,“为师知道。那年镇北城发生的事情,为师调查多年,怀疑此事沈括也参与其中。若不是沈如初出生的时候,为师观她有凤命,也不会那么轻松让沈良把她带走的。”
她第一眼看到眼前的小徒弟竟发现,她也是凤命,真是宿命啊。二人绝对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沈如初有凤命?嘁......若不是有沈家,有皇后,还有......”她抬眼看了一眼忘尘,后面的话终是没说出来。“师父,我们先别想这些事了。镇北城的事情,我会让王爷去查的,你徒弟好歹嫁了个在这方面还算有些本事的夫婿,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忘尘被她逗乐了,“你这丫头,哪有这样使唤自己夫婿的。看来长河说的没错,你们夫妻二人伉俪情深,为师也放心了。”
云梦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鼻头,“师父,我那五位师兄师姐呢?”
她本以为忘尘身边会有一两位同门跟着呢,没想到忘尘竟然单枪匹马的就来给荣国公看病。
忘尘想起她的几位徒弟,脸色温柔,“他们啊,有自己的事情去忙。该你们见到的时候,自然会见到。”
“师父......你这还跟我打什么禅机。我......”
云梦话还没说完,一个婢女走了过来,恭敬一礼,“忘尘师父,公主,国公爷他醒了。”
孙成毅的身体底子还算可以,只是忧郁于心才会让身体孱弱,那口血喷出来其实对他的身体来说也有益处,这会儿他的精神头倒是比之前要好很多了。
云梦断然没想到这老国公竟然因为愧疚之情而不敢去见自己的外孙,他还以为是对狗皇帝的不满,所以才......哎,造化弄人。
此刻他还愿意见她,那么这爷孙俩之间的关系就有缓和的机会。
云梦把完脉,便开了个新方子,忘尘看了那方子眼前一亮,又一次感叹道:“小七,医术一道,为师自愧不如啊。”
云梦撒娇道:“师父,我那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您又不是不知道。”
是是是,她说的没错,可就算没有这方天赋,什么医术药方堆到跟前,也不一定能造就一名神医出来的。小七这是在安慰自己,真是个通情达理的姑娘。
天气很好,院子里的阳光晒的人暖和和的,忘尘亲自去熬药了,孙成毅则让云梦坐到了自己旁边。
“丫头啊,这次多亏了你,不然,我这把老骨头就要去见妻女了。也不知道他们还愿不愿意见老夫。”
“国公爷,您说的是什么话。庄子外面就有一个眼巴巴想要见您的人,怕您不高兴,不敢强求。您也别怪我说话直接,其实,这些年他一个人撑的很辛苦,毒发之时,总想着了结自己的生命,不愿意那么痛苦的活着。”
孙成毅的眼眶里蓄满眼泪,“他怎么会这样想?”
“他以为你和婆婆断绝关系,是因为婆婆遇人不淑,害了那么多人。所以连带的也不待见他这个外孙。”
“不!不是这样的。这么多年,老夫一直不敢回京城,是害怕皇上以为我们这些世家之人又想掀起什么风浪,到时候又连累到他。他生性多疑,只有远离京城,远离他的视线,才能让安儿好好的活着。”
云梦内心的触动很大,天意弄人,这真是天意弄人啊。
“外公,那您可要见他,虽然我让他去客栈等我了,可依我对他的了解,他肯定不会走。”
一声外公,让孙成毅浑身一颤,心头思绪万千,他期盼了多久了?那孩子牙牙学语的时候,也会稚气的喊他一声,“外公。”他有多久没听到了?
孙成毅眼皮子一抬,看向大门外面,脸上那既期待又害怕的表情,又一次让云梦的心头狠狠一酸,眼泪滚落下来,她别过头去,擦干,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来,“他啊,现在算有点出息了,早就有自保的能力。虽然没有跻身朝堂,但也是现在是神隐门的门主,这两次出手都斩断了瑾王和太子的左膀右臂。外公,他太苦了......”
“安儿......外公的小安儿......”
一阵疾风袭来,噗通一声,一个人影就这样直挺挺的跪在了孙成毅的面前,泪流满面的看着那张苍老的脸。
“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