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胳膊骨折。”顾司辰自言自语。
林采音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就这些?你看的是什么病历?她到现在都没有告诉你吗?”
顾司辰被她一连串的问题问懵了“还有什么,她只说胳膊受伤。”
林采音长叹一口气“看来我要好好给你讲讲,当初她叮嘱我不要告诉你,我以为你们不再联系就听了她的,现在看来,你们都还爱着彼此,那我也不管了。”她打开手机找到了一张照片,是蒋紫晨躺在病床上的照片。
她把手机递给顾司辰,一张病人的照片一下子闯入他的视线:病床上的人额头和脸上贴着纱布,嘴唇因缺水而干裂,右手臂被厚厚的绷带包裹着。
他一眼认出了她,这张照片里的人远比自己手机里留存的更憔悴、更让人心痛。
顾司辰嘴角急剧抽动,转过头视线飘向人群中的那个人。
“这只是看得到的。”林采音拿回手机狠狠地补了一句,“右侧两根肋骨骨折,险些伤到肺部。如果伤到肺部,如果不是她同事发现的及时,你连说对不起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不是那天执意送她去车站,他不会知道她胳膊受伤,更不会知道她曾遭遇了车祸。而他并没有深入地关心她是否还有其他伤,是否痊愈。
她不说,他也没问,说不清是相信她还是忽视她。
“你走的那天,她已经预定了要到牧民家开庭。不过没想到你定的时间那么早,她为了能赶到机场送你,特意提前了一个多小时出发。即使你们成不了家人,也可以做朋友,尤其是你不远千里去找她,无论如何她都会送你。但你为什么要定那么早的航班,难道没有其他时间?”林采音盯着他问。
没等他回答,林采音继续说“那天,她本来是跟同事一起坐单位的车一起去。为了开庭顺利,节省时间,她自己一大早就开车先去做当事人的工作,如果能顺利调解,她有更充足的时间赶去机场。可能老天爷故意给她找点麻烦,庭前调解不顺利,好在庭后她又耐心做工作,终于把矛盾解决。”林采音说着也回头看了看沉浸在篝火晚会中的蒋紫晨,接着说“那段路有一段是落石区,你知道吗?”
顾司辰摇摇头。
“你什么都不知道。”林采音有些恨铁不成钢“那么好的人,偏偏运气就那么不好,早不下雨晚不下雨,那天上午突然下了一场大雨,落石在雨水的冲击下顺着岩体不时坠落。她经过那段路时,雨虽然已经停了,石头还在断断续续地朝地面滚落。她本可以等清障人员清理好,确认安全再通行。为了能赶在你说的时间之前赶到,不顾危险径直往前开。就这么不巧,被落下的大石击中冲击下路边的悬崖。幸亏事发路段树木已经足够粗壮,将车子拦住。也幸亏她一直有系安全带,后边经过的同事发现了她及时报警,不然那段鲜有车辆经过的地方,你下辈子有良心的话就活在悔恨中。”
说到这里,她已经泪眼婆娑。“总算老天庇佑,虽然几处骨折,总算没有伤及性命。”
林采音擦掉脸上的泪,冷冷地盯着他质问“你为什么等不到她的时候不打电话问一问,为什么拉黑她?我们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也不接?你去找她的目的是什么?你知道她昏迷中一直叫着你的名字吗?你怎么这么狠心,对她不闻不问。”
此时的顾司辰大脑已经停止了工作,目光呆滞,丧失了语言的能力。
“车祸对她身体的伤害远不及你给她心理带来的痛苦。你知道她只住了半个月院就出院,只休息了一个月就回去工作吗?她不敢让自己停下来,只有超负荷的工作才能填满被你占据的地方。”
林采音站起身“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如果你真的爱她,请别再伤害她。如果做不到,不如就做个路人。”说完返回人群,挨着蒋紫晨坐下,只留下他一个人长久地发呆。
他只知道自己那段时间的颓废,却不曾想当他以为是自己被抛弃时,她刚刚逃过了死神,又被自己打入深渊。她不是不敢开车吗,为什么还要独自在崎岖的道路上开车。他突然想起前几天她开车送他去医院的场景,狠狠抽了自己几个巴掌,打醒自己的自以为是。
林采音看了眼时间,拍了拍蒋紫晨示意她时间差不多该回去休息。蒋紫晨转身看到独自坐在台阶上的顾司辰,跟林采音说“等我一下。”
林采音点头。
蒋紫晨挨着顾司辰坐下,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并无特别。
对于她的到来,顾司辰并未察觉,仍旧沉浸在自责的情绪中。
“在想什么?”蒋紫晨问。
顾司辰身子一震,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两人目光交接,一个神情淡然,一个眼神微沉。
顾司辰视线移向地面,声音略显无力道“没什么。”
“哦,我们准备回去了,你还继续?”蒋紫晨见他没说出什么,直接说了要回去。
“好。”顾司辰说着也站起身,脚下一晃,整个人倒在蒋紫晨怀里,把蒋紫晨压得趔趄一下。
“怎么了?”
“脚麻了。”顾司辰站直身子,跺了跺脚。
“那就行,不舒服别勉强。”
“走吧。”
四个人除了蒋紫晨和孙佳航,来的时候都没带换洗衣物,酒店旁边刚好有24小时购物中心,虽然是在游玩场所,但里面的物品琳琅满目而且价格都很亲民,不用担心被宰。他们很快挑选了自己喜欢的东西结账返回酒店。
许久没见的两姐妹自然选择住在同一房间,两个男士住到隔壁。
“你刚才跟他都说了?”蒋紫晨猜到顾司辰刚才的反应是因为林采音跟他说了自己的经历。
“嗯,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会怪我吗?”林采音大方承认。
“不会,早晚都得知道。不过你今晚怼他怼得太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