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朝和有些好笑地看着李海年在她面前明目张胆地搔姿弄首地故作风情
他是哪里来的自信,认为他能比得过沈时砚
还是他以为我杜朝和眼瞎了,会舍了沈时砚这颗大宝石去选择他这个瓦砾?
不对,李海年这人很聪明,虽自视甚高但很有自知之明,他没那个自信能比得过沈时砚,也知道自己没有瞎
他应该是听闻了盛安城的风言风雨,笃定了沈时砚会因为流言而抛弃自己,更是从心里认定自己就是水性杨花不守妇道
所以才来这里堵自己,他想要什么?
一场露水姻缘?还是想借自己的手,抄柳泉杜家退婚的前例,与杜闲和解了婚约?
李海年羞涩一笑之后,见杜朝和只是嘲讽地站在那儿,远远地看着,脸上神情莫明
他迅速转动脑筋,随即眼神流露出悲伤心疼:“昨天回到城中,听家母所言才知大家对六姑娘误会甚深,竟传出那种不堪之言诋毁于你,实在是可恶。”
杜朝和依然似笑非笑地站在不远不近的山道转角处,晨风徐徐吹来,美人衣袂翩飞,秀发闪着层光
李海年暗道:这杜朝和容颜不俗,不仅有丰厚到令人咂舌的嫁妆,还颇有本事,若必定要娶杜家女,娶她比娶杜闲和好上千万倍不止
想到这,眼角的心疼更甚:“六姑娘放心,这件事我管定了,我一定为六姑娘力证清白。”
杜朝和嗤笑一声:“你怎么管啊?”
见杜朝和终于搭理他了,李海年不禁走近了一步,激动道:“昨天听闻家母言说之后,我特特去城中各处查看了许久,流言如此汹涌定是有人在其中搅动风云。”
说到这,还右手所拳重重击于左掌掌手,以示愤慨
“这人拉了许多无知民众为其发声,他们人多,我的人也多,我在学子中颇有声望地位,而且学子口才辩机都相当了得,以他们的才识肯定能辩得过那些无知的草民。”
杜朝和嘲讽地笑了笑
这是怕她的名声败坏得还不够彻底吧,所以要拉清高的学子入局,来一场声势浩大的辩机大赛
无论输赢,这场流言里的罪名就这样给她坐实了
从此之后,人人都会争相传说
从前有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子,不仅抢了族姐的未婚夫,还引诱得盛安城里所有学子为她出头,替她与众人争辩
这个水性杨花不守妇道的女子就是杜朝和,以前北约首富家的嫡女,后来搬到盛安白燕街,咱们家的女娃娃可莫要学她这般不检点啊!
杜朝和嘴角含着讥笑,看向李海年的目光越发冰冷:“李公子,是以什么身份管我的闲事呢?”
“这……”李海年有些结舌,他不想承认与杜闲和的亲事,若他不是与杜闲和有着未婚夫妻的关系,似乎他就管不着杜朝和。
杜朝和冷冷了一声:“不管你凭的是什么,就算杜闲和嫁与你了,你也不过就是我一庶姐夫,姐夫管小姨子的闲事,手未免也伸得太长了些。”
李海年有些急了:“这怎么能叫闲事呢?姻亲亦是家人,自家人的事就不是闲事,该出手时就要出手帮一把,我们该出一份力才是。”
说得铮铮有理
“姐夫?我可不想坐实了流言中勾引姐夫的罪名,李公子还是别多管闲事的好。”
李海年这才惊觉自己情急之下竟着了杜朝和言语上的道,一时之间无法辩驳。
眼见杜朝和抬脚就要走,李海年赶紧拦了上去:“六姑娘,我是真心想帮姑娘,我不忍心姑娘深陷流言风波众叛亲离。”
杜朝和停下脚步,冷冷看着李海年
她倒要看看,他还能信口雌黄到什么程度
在杜朝和停下脚步的那一刻,李海年暗暗舒了一口气,他是真怕偷鸡不成蚀把米
“六姑娘,抛开姻亲关系不说,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何况是活命之恩?请你务必给我这个报还恩情的机会。”
“不必,我救过很多人,若谁都来报恩,那我还真是不堪其辱。”
“我知道,你还救过砚九爷,砚九爷为了报恩承诺娶你为妻”他声间低沉,好似有无限的惆怅与懊悔
转而,瞬间提高声调悲愤满怀:“可他怎能甘心以国公府嫡子的身份娶一商户女子呢,他这次趁流言之危与你退婚,简直是恩将仇报。”
杜朝和被他这精彩绝伦的表演给逗乐了,呵呵呵笑了起来
这哪是朗月星华才情满贯的学子,这分明是台上的戏子嘛
李海年被杜朝和这一笑,弄得有些莫名其妙
话说到这,她应该是自怨自艾暗自神伤强忍哭泣的模样啊,可这杜朝和为何会笑得如此开心?
转念又一想:是了,一个会勾引族姐未婚夫婿水性杨花的女子,如何会为了一个男人伤心。她估计是听到我为她抱不平,觉得有机会勾引我,故而开怀不已。
想到这里,他狠狠心,决定一举拿下杜朝和:“六姑娘,有我在你不用怕,我虽不才,也愿意为了你去对抗砚九爷,就算被他报复剥夺功名不能科考也没有关系。”
还未说话,就迫不及待地往前走近几步,似乎想抓住杜朝和的手再细细安抚一番
杜朝和忍无可忍,抽出背筐里的枝条,凌厉肃杀,直指李海年
“枉你为读书人,礼义廉耻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你与我庶姐有婚约在身,却在此拦我一再出言挑逗,辜负婚约,不忠不义。”
“你挑逗我意欲何为?坐实我勾引姐夫的罪名?我曾救你性命,你却包藏祸心,如此忘恩负义。”
“砚九爷才情高洁秉公奉法,你却说他挟私报复,随意便能捏造流言,是非不分心肠歹毒。”
“小人行径,辱没斯文,杜闲和配于你,真是可惜了。”
一番话,将李海年骂得体无完肤
他袖子底下的双手攥紧拳头,尽力保持面上的不动声色
是他急躁了,以为这杜朝和也如其他女子一般好糊弄,只要巧言令色几句再稍微加些心疼和空白的承诺,就得惹得她心花怒放,将她收入囊中
看来,对于杜朝和,徐徐图之才行
晦气,一个低贱的商户女,竟敢如此花费自己的心思,真是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