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鬼影和算盘是对的,她就不该多管闲事,特别是杜闲和的闲事,五年前因为黄了她的婚事,就被蓝姨娘到处造谣,说她杜朝和心黑不择手段毁了庶姐的亲事。
五年后,相似的故事再次上演。
杜朝和真是吐血,什么叫好心被当成驴肝肺,这就是。
杜朝和不可思议地看着杜闲和:“你脑袋没进水吧。五年前的那个秀才,是个好归宿吗?你为了这么个败类,怨恨我至今?”
杜闲和张大嘴巴,想说什么,却因为哑穴被点,发不出声,着急得面红耳赤
杜朝和看不下去:“我给你解了穴道,你好好说,再大喊大叫辱骂我娘和将士,我一掌劈死你。”
穴道解开后,杜闲和提起气刚想大叫,被杜朝和一个眼刀制住了,瞬间泄气
“那我能怎么办?十五岁退了亲,坏了名声,耽误了两年才又说上这个李海年,谁知道他平地行厄运,失踪了,我被他耽误到如今二十了,不嫁给他,我就嫁不出去了。”
杜闲和抽噎了一下:“他若死在外面还好,我可以再多个两年相看,可如今他回来了,我如果又不嫁他,就得被送去西效大营了。”
大齐律法,女子十八可自由择夫出嫁;未嫁夫死,可守两年;已嫁夫死,可守三年;再嫁之身,由官府指定夫婿。若延误期限不嫁者,皆送入当地兵营。
送去兵营干什么,谁都知道
因此,有女儿的人家,总是早早订了婚事,时时提防着男方变心变节变故。
这世道,女人活得艰难。
杜朝和沉默着,任杜闲和哭诉完,才慢慢道:“因为这个,你就算知道这个李海年可能不是善类,也要赌一把吗?”
杜闲和揩了脸上的鼻涕和泪水:“活活把猪脑袋斩下来怎么了?畜生不就是被人宰杀的吗?他把人的脑袋砍下来又怎么样,那些人先绑的他,难道不该死吗?你自己不也是有仇必报吗?”
杜朝和无言以对
杜朝和曾在一本书上看过这样一句话:与人言,察其意,观其行,占先机,尽所能言其正。
意思就是说,与人对谈,先站在对方的角度,理解对方的意思,观察对方的言行举止,说对方心里想说的话,尽一切可能引导对方往正面上去理解自己。
不管是平常聊天,还是双方谈判,杜朝和都用秉承这个宗旨,让参与言谈的人都舒服地接受认可自己的观点
人心之所向,无往而不利。
但在这场与杜闲和的对话中,杜朝和找不到可以反驳的切入点
留给杜闲和的时间不多了,她必须尽快将自己嫁出去,才能免遭被送去西郊大营的命运。
既然从李海年人品素质上说不通,那就换一个切入点:“李海年失踪那两年,你就没有另外物色合适的人选?”
听到这,杜闲和又哭了,前面找的李海年样样好,她这两年左挑右选,就是挑不到好的。
“我照着李海年去找,可是没一个人能比得上他。”
杜朝和叹了一口气
果然是这样,前面那个太好了,后面就谁也看不上了。
“你有没有想过,李海年本就看不上你,这两年你不仅到处相看,还上门退亲,又在酒楼茶馆将与他的故事添油加醋说得天花乱飞。”
杜闲和顿时有些崩溃:“这也不能怪我啊,我也想守啊,但是,但是,我若不退婚,便是再嫁之身,只能由官府随便抽签嫁给随意一个人,谁知道那个人会是什么样的。老的,残的,病的,弱的,暴的,穷的?这太可怕了!”
杜朝和长叹一声:“是啊,太可怕了。”
如此比较之下,选择李海年确实风险更小一些。
都是火坑,谁都会选一个表面看起来没那么可怕,甚至有些花团锦簇的坑。
这该死的齐律确实该被推翻了。
杜闲和突然抬头:“你的名声臭成这样,砚九爷指定不要你了,你能不能跟九爷举荐我?”
杜朝和瞠目结舌:“若砚九爷不待见我了,你凭什么以为他会接受我的庶姐?”
“那也是,都怪你,水性杨花!”杜闲和泄气地又瘫坐在地板上
杜朝和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又瞪了暗处的沈时砚一眼
沈时砚:……
无辜受灾!
杜朝和拍了拍杜闲和的肩膀,不愿意再继续这场无任何效果的对话。
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很难,更何况这个装睡的人还在做着白日梦。
对于杜闲和,她多少有些了解,做不出大奸大恶之事,但小心机小把戏可不少
那些年,为了进杜家,她们在背后生了不少事,事都不大,但都够心人的。
算了算了
看在杜闲和五年前不算是个坏姑娘,五年后再看了看,勉强也还不算太坏,那以后自己就多看着她点,别让她真的被李海年这把火烧得体无完肤就好。
杜朝和撑着膝盖站了起来,抖了抖腿,陪杜闲和蹲那么久,脚都酸麻了
她她踢了踢杜闲和的小腿,颇为嫌弃地道:“起来吧,去洗吧脸,上个药,嘴唇都肿了,很丑的。”
杜闲和哇地一声又哭了:“那也是你打的。”
“你活该!谁让你人话不说,一进来就辱骂娘亲和边疆战士的。”
“我那是嘴快!”
“说话不过脑子,不是蠢,就是毒。”
说话间,采蓝从里间拿了药膏出来,双手递给杜闲和,洗碧翻了翻白眼,她对蓝姨娘母女二人都厌恶得很
待杜闲和拿着药膏一扭三摆地出了风棉院,洗碧赶紧问:“姑娘,那八十掌还打吗?”
杜朝和嗤了一声:“打啊,为什么不打,不打她不长记性。”
洗碧得令,笑咪咪地走了,采蓝担忧地看着杜朝和,几次欲言又止
杜朝和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笑了笑:“放心吧,我知道分寸,不会乱来的。”
虽是这么说,采蓝还是不大放心,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内室,遵照杜朝和的吩咐,合上双扇门。
那门一合上,沈时砚便从柱顶盘落,悄无声息出现在杜朝和身上,轻轻将她拢进怀里,让她背靠在自己的胸口上
心满意足
杜朝和拍了拍他环在自己身前的手:“你别太过分,采蓝都担心了。”
沈时砚亲了亲她的脸颊:“我很克制了。”
杜朝和脸黑了
混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