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朝和从苍梧山下来之后,直奔九草堂
她已传信给鬼影和算盘,让二人在九草堂相等
杜朝和从九草堂后门闪身进来,算盘和鬼影立即飞身上前,定定地看了杜朝和一眼,确定她全须全尾安全无虞后,悬着的心方才放下来
算盘开口就问,语气颇为严厉:“怎么又单独行动了?”
杜朝和摆摆手:“没行动,我照常早修,下山采药时发现有打斗,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救下之后才发现那人是李海年。”
“这个李海年就这样?突然出现在盛安?朝朝儿,从广宁王府到盛安,这一路行程无论是官道还是山路水路,都有我们的人盯着,可我们竟然都没有发现他,他难道会妖术凭空出现吗?”鬼影百思不解。
算盘冷笑:“我们养的人都这么废物了吗?连一个书生都看漏了?”
杜朝和倒了一杯清茶,灌了一口:“或许他就没出盛安呢?”
鬼影迟疑了起来:“如果他一直在盛安,那么这两年他去哪了?出现在广宁王府的人又是谁?”
“说他在广宁王府的消息是砚九爷那边传过来的。”说到这里,算盘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看向杜朝和:“你是不是忘了跟砚九爷说在苍梧山上发现李海年的事?”
杜朝和一个恍然,这才想起自己真把沈时砚给漏了,一拍脑门:“真忘了。”
算盘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你究竟是为了什么,决定嫁给沈时砚的。”
看她这有事没事都没想起沈时砚的模样,也不像是动了心,至少没有爱情。
杜朝和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起身摇了摇铃,一个药童模样打扮的小孩赶紧轻轻推门进来
杜朝和瞧见,乐了一下:“呀,小鹿,你被提上来了呀!”
小鹿腼腆一笑:“这次考核,我是第一名。”
杜朝和重重地拍了拍他的双肩 ,小小的肩膀挺挺地立着,极力维持着不动如山的镇定。
“这小身板也越来越有劲了。”
小鹿脸更红了些
杜朝和闲话也不多说,吩咐小鹿去半闲居传信:“你跟九爷说,海盛年安,问他可否安否?”
小鹿跑开后,鬼影才问:“你打这暗语,沈时砚他听得懂吗?”
杜朝和白了他一眼:“人家是少年天才,又不像你,肉包子脑袋一个。”
鬼影真是被他气死:“见色忘友!”
杜朝和不理他,兀自回到桌前,挑了一支狼毫,在纸上写写画画:“李海年受儒学大家黄谦赏识,听说他甚至可以自由出入黄府,这样的人,两年前竟被采花贼无声无息掳走。两年后,因蓝姨娘所托,我们开始查找他,才发现他与采花贼有关,并出现在广宁王府,颇受礼待。”
鬼影插了一句:“小小书生,寒门子弟,却受两大人物看重礼待,当真是匪夷所思。”
“更不可思议的是,广宁王与黄大人政见相左,两人时有剑拔弩张的局面。”杜朝和在广宁王与黄谦之间连了一条双向箭头的线
算盘啧啧笑了两声:“李海年竟然能在这两人之间左右逢源,确实是个人才。”
杜朝和自言自语,像是陷入了沉思:“这三人谁才是那个下棋之人?”
鬼影也细细捋着思路,突然,猛拍了一下大腿:“广宁王有兵,黄谦有半壁读书人,再加上,这个李海年又即将成为你们杜家的女婿,这兵、人、钱都有了,你说他是想干嘛?”
杜朝和叹了一口气,一掌推开鬼影怼到自己眼前的脸:“你当广宁王和黄谦都是大白兔吗?任由一个小小的书生在他们面前跳大神耍大刀?”
算盘也没有好气地敲了敲他的脑袋:“让你平日里好好读书你不听,丢人现眼了吧。广宁王虽然有勇无谋,但手下可有不少能人,单单是他身边的谋士肖山,那是满肚子阴谋诡计的老家伙,他动动舌头就能弄死一群人。”
杜朝和接着说:“更何况能调动那么多人力物力,在半山腰凿山开洞劈出一个采花贼的老窝,掳走的人里有一半以上是官宦人家的公子小姐,甚至还有新科中榜进士,能做到这一切没钱没权没人可是万万不行的。”
“这真是好大一盘棋啊!”算盘不无感叹:“朝朝儿,我感觉我们盘不动,还是得要你家砚九爷才行,涉及朝廷命官,这可不是咱们平时闹着玩的。”
“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杜朝和没好气瞪了他一眼
话才落,门外陡然传来敲击声,是有人来了的暗号
杜朝和三人赶紧按下话头,只听外头响起对话声
“我家公子前几日受重伤,约了杜姑娘今日疗伤。”
杜朝和与算盘鬼影迅速对视几眼,小鹿才走没多久吧,这沈时砚来得这么快?
不及多想,杜朝和已然起身,走出去开门,敲了敲门壁,示意放沈时砚他们进来
柜台上的执药小童赶紧给沈时砚引路
杜朝和在廊道里,看见沈时砚拂起垂帘挂珠,穿堂而来,他抬头瞧见门口的她,浅浅地温和地笑了笑
杜朝和仿佛听见了花开的声音
杜朝和向他招招手,他快步走到她的跟前,抬起手轻轻执住了她的手:“没事儿吧?”
杜朝和一愣,不明白他何以这样问:“没事啊!”
沈时砚仔仔细细打量了她的脸色,确认无异,才放下心来:“无迹来报,看到李海年从苍梧山上下来,行色慌张匆忙,你昨晚说清早要在苍梧山清修,我便担心你会遇上他。”
杜朝和愣了愣:“你担心我会出事?”
沈时砚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杜朝和却笑了:“别说一个李海年了,就是二三十个李海年,我也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
沈时砚却抓紧了她的手,神色有些黯然
这丫头不明白,从她答应嫁给他开始,她的身边就增加了许多许多看不见的危险,不再是以前是非黑白敌友分明的简单干净的环境了。
得把话跟她挑明了才行,沈时砚语气诚恳而带着愧疚:“朝朝儿,我身处旋涡,一不小心极易身首异处,做为我未来夫人的你,从你答应嫁给我的那一刻起,就跟我处于同样的风暴中心了。”
杜朝和却也不想他过分自责:“别担心,我又不纸糊的,我真的很厉害的。”
屋内的算盘和鬼影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我说两位啊,能不能进屋正常说话啊?”
杜朝和耳尖微微一红,恼羞成怒转身回屋内,一人给了一脚
二个直跳起来,笑了一番之后,向着沈时砚行礼:“见过九爷。”
沈时砚淡淡一笑,让他们不必多礼
鬼影暗暗翻了个白眼,心里颇多埋怨,倒是装得人模狗样的,认识没两天就将他们的小魔女拿下,真真是大尾巴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