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身边无人可用,米亦竹就觉得败家子有些碍眼,总是想踢他几脚。
败家子整日里无所事事,东逛逛西逛逛,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精神,米亦竹把他带在身边,充当一个小书童。
这家伙第一次去方府,就打翻了米亦竹的砚台,原本只差最后两个字,米亦竹觉得写得也还不错,这一打翻,就得重来。
习字就跟练武一样,切忌心浮气躁,重写的字明显就要差上许多,害得米亦竹挨了方老先生十下戒尺。
虽然没肿,可还是火辣辣的痛。
看得一旁的独孤复和晏胖子心惊肉跳。
一出方府,米亦竹就踢了败家子一脚,败家子居然觉得自己十分无辜,还敢委屈的看着米亦竹。
这小混蛋是自己的一劫!
米亦竹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罗培峰还带着商队在官道上穿行,官道虽然恢复了忙碌,可商队依然能发挥出巨大的作用。
罗培峰对自己的这个差事十分满意,他知道只要不出纰漏,面前就是条金光大道。
反复盘点后,米亦竹也只能想着凑合着用吧,实在不行,自己就亲自出马。
这世上的事啊,就是这么神奇,刚想着自己出马,差事就来了。
大都督请城主派人前去商议要事,还特别提醒:政务院的不行!
商议什么?不知道!
什么时候去?随便!
城主不可能亲自前往,这件事就只能落到米亦竹的头上。
华长老的资历倒是够了,可这只老狐狸说咨政院才刚刚成立,千头万绪,实在是抽不开身。
米亦竹威胁华长老,如果不给他点好处,他就会立刻病倒,卧床不起的那种。
华长老只得苦笑着拱手求饶,问米亦竹看上了什么?
米亦竹笑呵呵的指了指他腰间的玉佩。
这枚玉佩价值连城,华长老把玩了好几十年,算是心头肉。不过盛兴公既然开了口,华长老只得忍痛割爱。
没想到过两天谢儒林回家,华长老发现那枚玉佩居然挂到了他的腰间,于是激动的指着玉佩问了起来。
“这是盛兴公借给我的!”谢儒林弯腰低头。
站在一旁的堂哥让谢儒林把玉佩归还给祖父,谢儒林面有难色。
这位堂哥的父亲得了勋爵的爵位,他也是未来的爵爷,在家中一向横行霸道。见谢儒林不听自己的指挥,就想上前亲自动手。
华长老挥手拦住,然后问盛兴公借给他把玩多久?
“一辈子!”谢儒林老老实实的弯腰低头。
华长老对这个答案有些意外,谢儒林的堂哥不是傻子,更是呆若木鸡。
“回去禀告盛兴公,就说我懂了!”过了许久,华长老慢慢的吐出一句。
谢儒林跪下磕头,然后慢慢的退了出去。
心中对米亦竹充满了无限感激。
前往大都督府是大事,光是礼物,就准备了半个月,然后又派人告知到达的时间,得到大都督的许可后,米亦竹这才启程。
诸位学士和长老们送到城门口,孟学士十分眼热,感叹这原本是他的份内事!
其他几位学士都没有出声相劝,大都督不待见政务院,可是持续了几十年的事情。
上次见大都督,老城主还在,米亦竹坐在车内,默默的感概物是人非。
两百里的路程,马车走了足足三天!
大都督给足了米亦竹面子,派卢公子出城十里迎接。
一位是孤城大儒的关门弟子,一位是世家大族的子弟,二人客气起来,看得双方随行的官员目瞪口呆,心想行礼而已,还能做到如此赏心悦目?
直到米亦竹邀请卢公子上了自己的马车,二人才恢复到随意的状态。
“这次到底是什么事?”年轻人哪有那么多的外交辞令,米亦竹开门见山。
“大都督没跟我说,估计是北边的事情!”世家大族出来的,卢公子骨子里就带着傲气。
不过在米亦竹面前,多少还是收敛了一些。
“草原?”米亦竹反问一句。
卢公子点了点头。
米亦竹心里大致有底,然后告诉卢公子,最后一辆马车,是给他准备的礼物。
卢公子心中大喜,但是面上不显,拱手谢过。
车队直入大都督府,不过最后一辆,不知什么时候已换了车夫,然后悄悄的驶向别处。
等到二人下了马车,又恢复到一副端庄大方的模样。
大都督府就是个巨大的军营,整个建筑群显得朴素庄严,米亦竹在卢公子的引导下进到大厅,然后向大都督行礼。
大都督的眼中闪过了一抹怜惜!
让他起身,赐座。
先是将大都督府的一众官员,例如长史、司马之类的介绍给米亦竹认识,随后就开始切入正题。
“北边胜负已分,草原已基本统一,不过这也是朝廷最不想看到的局面。”大都督和老城主都是走的同一条路线,语气十分威严。
米亦竹点头,汉王朝当年可是吃了匈奴不少的苦头。
“我等虽在万里之外,也得为朝廷分忧,所有落败的部落,一律不许西逃,更不允许从西域穿过。”
大都督高瞻远瞩,米亦竹不由得肃然起敬。
“孤城,是西域的代表,此番请你来就是要告诉你,大都督府的大军即将北上,此事涉及到整个西域的利益,就由你们孤城牵头,筹集大军的粮草。”
北边的山系中,大都督与孤城之间有一块十几里宽的平地,游牧部落的骑兵想要西窜,只能从这里经过。
交情归交情,大都督可不做赔本的买卖。
米亦竹爽快的应下!
见他答应得痛快,其他官员都面有喜色,看米亦竹也就顺眼得多了。
故人之子的待遇就是不一样,聊完正事后,大都督破天荒的设宴款待。
一张圆桌,只坐着大都督和米亦竹二人,连卢公子都没资格参加。
“酒量如何?”大都督手持酒壶,斜着眼问道。
“葡萄酿还能喝上一些。”米亦竹见识过大都督的酒量,自认不是对手。
“这次就放你一马,我喝白酒,你喝葡萄酿,回去后好好练练,不然以后就别来见我!”
米亦竹急忙起身,弯腰应下。
再次坐下,喝酒聊天。
“刚才那些,都是些场面话,粮草不粮草的,大都督府也不缺,我只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敲打一下西域的那些小国。”
米亦竹知道大都督现在讲的才是关键,听得十分认真。
“那些小国,一心想要庄园臣服,好对孤城形成合围之势,上次我派人吓唬了一下,稍微收敛了一阵,最近又故态复萌。”大都督的语气中,对那些小国充满了不屑。
米亦竹不是老城主,他可不敢问这些消息是从哪里得来的。
“我把征粮的事情交给你,剩下的事情,就不需要我教你了吧?”
米亦竹在座位上微微欠身,谢过大都督的照顾。
“寒玉宫这次,在草原上同魔教斗得你死我活,不过事出反常必有妖,宫主那只老狐狸,没有天大的好处,他是不会下血本的!”
米亦竹不停的点头,他的看法同大都督一样。
“最大的可能,就是魔教的宝藏!”大都督说完后端起面前的杯子,一饮而尽。
米亦竹急忙起身,狗腿的拿起酒壶倒酒。
“魔教是在西边发迹,他们的宝藏怎么会在草原?”不懂就问,是米亦竹的优点之一。
“这世上的事情,虚虚实实的,谁又能说得清楚?宫主那老家伙估计是早有怀疑,以前怕打草惊蛇,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由头,还不得拼命往北方塞人?”
米亦竹点头,这样来看,寒玉宫的举动就说得通了。
“中原日益强盛,如果朝廷让我西进,你们孤城打算怎么办?”大都督看向米亦竹,突然问出一句。
“纳贡、称臣!”米亦竹脱口而出。
大都督笑了起来,说这一定是老城主给他们出的主意。
米亦竹大方的点头承认。
“你的父亲,是我的好友,也是让我十分佩服的家伙,如果不是因为长生梦,恐怕能成就一番伟业。不过,你父亲曾跟我讲过,他有时候反而庆幸自己中毒,否则,他说不定会带着孤城走向毁灭。”
谈及自己的父亲,米亦竹早已起身离席。
说完后,大都督让米亦竹坐下,说孤城只要能一直保持这个态度,就无需有任何忧虑。
米亦竹在座位上欠了欠身,谢过大都督的教诲。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时辰,基本上都是大都督在说,米亦竹在一旁点头附和,偶尔问上那么一两句。
等到他稳稳的走了出来,候在屋外的卢公子满脸的崇拜。
“大都督的酒量是大都督府第一,没想到你居然能全身而退!”卢公子不禁感叹道。
“我喝的葡萄酿!”米亦竹说完后笑了起来。
卢公子的崇拜立刻消失,随后就有些愤愤不平,抱怨自己怎么就没这个待遇。
抱怨完后又眉开眼笑,冲米亦竹拱手,谢过他的礼物。
米亦竹的礼物十分实用,一车金币,足够卢公子挥霍一段时间了。
世家看起来家大业大,可吃饭的人也多,除了家主和未来的家主等极少数,大部分的人,手头上还是没那么宽裕。
卢公子被派来西域,可见在家族中的地位并不算高。
当夜住下,卢公子陪米亦竹逛了逛大都督府外的街市,繁华热闹,与孤城的城西相差无几。
米亦竹问能不能在这里开两家店铺?
卢公子想了想,回复等请示过大都督后再说。
第二天一早,米亦竹向大都督告辞,启程返回孤城。
大都督还是让卢公子相送。
等到分别的时候,卢公子冲米亦竹轻轻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