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要是没了信誉,还不如趁早买上几亩地,转行做个小地主,每日里巡逻在田间地头,至少,还能保证一家人衣食无忧。
寸广会本质上也是在做买卖,只不过买卖的是人命而已。
收了雇主那么多金币,结果盛兴公整日里进进出出、活蹦乱跳,以后,还有谁敢雇他们干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米亦竹的马车从城主府驶出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马车在中轴线上缓缓的行驶了一段,然后拐进盛兴府所在的大街。
不一会儿,马车就在盛兴府的大门外停下。
米亦竹伸出手正想推开车门,突然心里动了一下,又把手缩了回去。
狠狠的跺了两下脚,两位谢师傅立刻钻进了车厢的夹层,看这速度,绝不会有人相信他俩只是个五段。
保命的手段,看来这两个家伙没事的时候,应该经常练习。
黄信带着怀山,在两名侍卫的护送下快速奔向大门,至于其他人,早已拔出武器将马车团团围住。
车厢底部的石板突然破开,一个身子从地底钻出,打算从车底硬生生的攻进车厢。
马匹脚下的石板也突然裂开,又钻出一个身子,双手持刀同时从两匹马的腹部划过,场面极为血腥。
盛兴府的斜对面是一位致仕郎中的府邸,就在两个身子冒出地面的同时,有人突然出现在高高的围墙之上,手持宝剑弹向米亦竹的马车。
三位无名者迎了上去,拦住这位速度极快的杀手。
出现在车厢底部的那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将底部钻出一个大洞,然后整个人钻了进去。
米亦竹一刀将他拍晕,可还是慢了一步,那人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车厢突然炸开,变成一块块的碎片。
原本还端坐在车厢之内的米亦竹,就这样突然暴露在大街之上,脚边躺着的,是那只被敲晕的地鼠。
暂且就将他称为地鼠吧,反正他也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
前面那一只地鼠,已被侍卫们乱刀砍死。
三位无名者正与那名刺客缠斗在一起,看样子,短时间还无法将其拿下。
米亦竹正想让人上去帮忙,突然猛的抬头,只见数不清的利剑挂在天上。
下一刻,满天的利剑化作漫天的剑雨,然后射向同一个位置。
米亦竹!
罗培峰的反应最快,立刻飞起,朝着剑雨迎了上去。
还有几名二段的侍卫,也跟着飞起,同样迎了上去。
剩下的无名者和侍卫则密切的注视着天空,准备随时飞上去挡剑。
字没有写错,是剑,不是箭!
不断有人飞起,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天上。
米亦竹原本也在抬头看天,突然猛的转身,一刀劈向身后的一名侍卫,那侍卫急忙举刀,想硬生生的扛下米亦竹的攻势。
可惜,米亦竹的弯刀是不可多得的宝贝,那名侍卫听到横刀断裂的声音时,就已经完蛋了。
其余人这才发现动静,急忙将米亦竹拦在身后。
等到天上再无利剑,黄信正好集合了一帮侍卫奔出大门。米亦竹看了斜对面的宅子一眼,黄信会意,立刻带着侍卫越过围墙,开始搜索起来。
米亦竹低头看向躺在自己面前的尸体,众侍卫哪里认识,只不过穿着侍卫的服饰而已。
在众人的护卫下,慢慢撤回到府中,米亦竹吩咐罗培峰将地鼠好好看管起来,特别要防止这家伙钻地逃走。
这只地鼠,在米亦竹的眼中可是个宝贝,他既不打算交给内府,更不可能交给刑狱司。
问了问二狗,得知老乞丐今天没有出去,米亦竹气血上涌,撇下众人,直奔老乞丐的小院而去。
一脚踢开院门,旋即后悔,又伸出手把门关上,然后十分有礼貌的敲了敲门。
等了一小会,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冷哼,米亦竹这才推开门进去。
老乞丐独坐在院内喝酒,这么冷的天,也不怕把一把老骨头给冻坏了。
怀山被米亦竹赶回去休息去了,见院子里只有一张椅子,还在老乞丐的屁股底下,米亦竹只好亲自进屋搬了一张出来。
把椅子重重的放在老乞丐旁边,借此表达心中的不满,然后才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
老乞丐没有理他,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只顾着有一口没一口的喝酒。
“今天没去城东逛逛?”米亦竹随便找了个话题,开启二人的聊天。
谁知老乞丐仍然没有理他。
米亦竹的火气一下子又冒了起来,他起身叉腰,从当年的第一顿馒头,一直谈到城墙根下的最后一顿馒头,说得唾沫横飞,口干舌燥。
不过,他没提老乞丐住进盛兴府后的挥金如土。这只已经成长起来的小狐狸十分清楚,就算老乞丐搬空整个盛兴府,自己还是不亏。
黄信鬼头鬼脑的出现在小院门口,此时的米亦竹余怒未消,让他有话滚进来说。
等黄信蹑手蹑脚的进到院内,米亦竹才发觉自己刚才的失言,这位可是他的亲表哥。
冲黄信说句收回刚才的那个‘滚’字。
这算是变相道歉了,黄信原本也没在意,听后只是嘿嘿一笑。
这个时候还能笑出来,说明在邻居家里收获颇丰,米亦竹的心情也跟着稍稍好了一些。
“刘郎中一家都被贼人绑了起来,还有几名护卫被杀,不过这样,我们搜查起来也要方便一些,最后在墙角发现有人晕倒,他的衣服上有寸广会的标志,估计就是他在捣鬼,已经用捆——捆住带了回来。”
说完后,黄信悄悄地在心里暗道一声好险。
能赶在护卫前面,干净利落的收拾掉布下漫天剑雨的家伙,还不被察觉。除了老乞丐,米亦竹想不出还有谁有这个本事。
“老祖宗,这个———这个——刚才是我受了惊吓,说话有些欠妥,您可千万不要跟我一般见识。”米亦竹的态度转变得极快,说完后居然还微微弯腰。
老乞丐笑眯眯的拍了拍旁边的椅子,让米亦竹坐下说话。
“先是用脚踹门,不过后来你又关上了,这笔账,我就不跟你算了!”等米亦竹坐下,老乞丐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阴森。
站在一旁的黄信打了个冷颤,冲二人弯腰,自觉的退到院外。
米亦竹只能苦笑,看来这老家伙,是不打算放过自己了。
“进来后,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开始数落我,可怜我一大把年纪,还被你这个小家伙教训。”老乞丐不依不饶,语气依然阴森可怖。
米亦竹只得在一旁陪笑,请他原谅自己年少无知。
“你自己说说,要怎么做才能消除我心中的委屈。”
老乞丐说完后哈哈笑了起来,不过这笑声传进米亦竹的耳朵里,显得无比恐怖。
米亦竹一口气开出好几个条件,都被老乞丐毫不犹豫地否掉。
米亦竹还想继续,此时老乞丐极不耐烦的开口:“不求上进的玩意儿,唯一能让我消气的方法,就是陪我练会。”
米亦竹听后脸色大变,肩头一晃就想逃走。
老乞丐随意一伸手,就扣住了米亦竹的手腕,二人瞬间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练武场上就多出了两道身影,米亦竹环顾四周,心中只能认命。
正准备拔刀,弯刀却自动离鞘,悬在半空中,冷冷的对准了自己的主人。
米亦竹只能大喊一句手下留情,然后朝弯刀奔了过去。
勇气可嘉!
不过,下场依然很惨!
等米亦竹有气无力的瘫在地上,老乞丐只觉得心中无比的舒畅,他慢慢上前,在米亦竹身旁一屁股坐下。
“消——气了?跟我——说——说,那满天的——剑——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来满身的伤痕,都无法阻挡米亦竹那满满的求知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