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伴读休息的时候,米亦竹请他俩去了一趟醉仙楼,还请了两位少主作陪。
两位伴读诚惶诚恐,不知道这位二公子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其实米亦竹也没想那么多,只是单纯的想表达一下谢意。
如果不是这两个家伙跟他讲的一段轶闻,自己在马车内还要好些,不过那些侍卫,恐怕没几个能活着出去。
他俩当时说得唾沫横飞,米亦竹觉得有点意思,就记了下来。
讲的是几十年前,谢氏家族中有两家人起了纷争,一家失手打死了另一家的小儿子,两家人就结下死仇,就连当时的城主出面,都没能化解掉两家的恩怨,只是看在城主的面子上,暂时偃旗息鼓。
再后来,两家又因为一件小事斗了起来,一家杀了另一家的几名护卫,就在清理现场的时候,那几名护卫的尸体突然炸开,血液中含有剧毒,无一人幸免。
由于影响极其恶劣,两家都被城主除名!
不过米亦竹可没告诉两位伴读原因,只说内府的差事辛苦,可怜二人不易,让他们放松一下。
两位伴读感动得热泪盈眶!
等几人说说笑笑的回到盛兴府,一进大门就看到老乞丐那张拉得老长的脸。
米亦竹暗道一声糟糕,怎么把这位老祖宗给忘了。
“你们这些小子可以啊,出去快活都没想着要叫上我!”老乞丐黑着脸,说完后还冷哼一声。
“您老人家误会了,我们没出去快活,只是去醉仙楼吃了顿饭!”独孤复在一旁陪笑。
“醉仙楼?那就更不该忘了我,你难道不知道醉仙楼的菜合我的胃口?”老乞丐的一张脸拉得更长。
米亦竹见躲不过去,急忙拱手求饶,最后承诺在醉仙楼连请十天,这才让老家伙放过他们。
直接进到后院的书房,内府今日有卷宗送来。
送过来的是那些黑衣人的口供,内府的效率比不上蚕阳,不过好在结果都差不多。
主谋居然是新补进来的一位长老,平日里对米亦竹极为恭敬。
米亦竹看完后合上卷宗,深深的叹了口气,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不过这些也只是黑衣人的一面之词,为了防止故意栽赃,内府还得继续调查。
还会陆续有人扑上来的,米亦竹对城主把握人性的能力佩服不已。
第二天一早还是赶往方府,方老先生现在已能短暂的在床头靠上一会。
知道米亦竹要来,方老先生自然是等他到了才起身。
房间内时常有人打扫,通风条件也是极好,可米亦竹一进屋,还是闻到一股浓重的味道。
不是药味,而是老年人独有的气味!
米亦竹亲自伺候方老先生靠坐在床头,怀山在一旁看着,他现在已有了进屋的资格。
两年的时间,他已成功的成长为米亦竹的心腹。
整个孤城的权贵都已知道孤城即将迎来新的城主,方老先生虽然还在病中,可也知道了这件事情。
见米亦竹乖巧的在身边忙活,方老先生慈爱的注视着他,说等过几天能站起来,就去城主府商量他的婚事。
米亦竹听后笑笑,说您老还是先把身体养好再说。
“男大当婚,你大师兄就是在你这个年龄成婚。”方老先生也露出了笑容。
“师侄,能不能联系上,让他回来?”米亦竹终于问出藏在心底的问题。
“他在中原,前几月还有信来,说想回来看我,是我不让!”嘴上这么说,方老先生的目光还是暗了一下。
“为何?”米亦竹对方老先生的决定十分不解。
“中原的文化博大精深,我只是学到了一点皮毛,在孤城已被尊为大儒,你大师兄的儿子,读书还有些天分,就让他在中原潜心钻研,当年离开的时候我就立下规矩,五十岁之前,不得回来。”
五十岁,到时候方老先生肯定是不在了,就连大师兄还在不在,也说不一定。
“等师侄回来,孤城,又多了一位方大儒!”米亦竹笑着说道。
不敢聊得太久,一小会过后,米亦竹就催促师父躺下,随后轻手轻脚的退出了房间。
一边朝大门口走去,一边叮嘱老管家,让他缺什么就到盛兴府来取,老管家也不推辞,跟在身后不停的说谢谢二公子。
出了方府,米亦竹没有前往城主府,城主夫人现在搬入后殿,米亦竹没那么讨人嫌。
扶着怀山的手臂上车,怀山轻声问去哪,米亦竹想想,说了句田庄。
米亦竹在城外有座田庄,是找城主要的,除了刚接手的时候去过一次,这么长时间,再也没有去过。
田庄在官道边上,一路过去,不是中轴线就是官道,现在又是上午,没有谁会蠢到选在这个时间动手。
田庄很大,一眼望不到边,不然也不会那么值钱。
田庄的中间有一处三进的院子,供主人休息时使用,田庄的管事,也在这里处理事务。
至于奴隶,他们另有住处。
到了田庄的边界,米亦竹扶着怀山的手臂下车,骑上一匹白马,开始巡视自己的产业。
白马是城主赏的,米亦竹给它起了个名字,叫飞云。
管事此时已得到消息,带着一群人站在院外等候。
等看到远处起了一路尘烟,管事随即带着大家跪了下去。
不一会儿,一行人停在院门口,米亦竹笑着让大家起身。
管事起身上前,接过米亦竹手中的缰绳,怀山在一旁不满的瞪了管事一眼,怪他抢了自己的活干。
“转了一圈,管理得不错!”米亦竹翻身下马,笑着说道。
“小人刚来没多久,都是他们的功劳!”管事在一旁弯腰,谦虚的回答。
听声音很熟悉,原来这管事不是别人,是莫二公子。
莫二公子自从投入米亦竹的门下,就被派到田庄做了管事。
“我让你清查奴隶,查清楚没?”米亦竹一边朝院内走去,一边问道。
“已经查清楚了,田庄共有四百六十八名奴隶,其中两百九十八人来自西域,一百四十二人来自中原,其余的——其余的似乎是孤城人。”说到最后,莫二公子有些犹豫。
米亦竹听后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莫二公子。
“你再说一遍!”米亦竹死死的盯着莫二公子。
莫二公子弯了弯腰,又重复了一遍。
“怀山!”米亦竹的脸色十分可怖。
“奴婢在!”
“你跟莫平正一起,把那几十个孤城人给我挑出来,我就在这院子里等着。”
莫平正,就是莫二公子。
二人急忙弯腰应下,然后急匆匆退了出去。
现在天气已慢慢炎热起来,黄信从屋里搬出一张椅子,放在屋檐下,请米亦竹坐下等候。
有奴隶在外劳作,等二人将人全部找齐带回,时间已过去了两个时辰。
一群孩子衣衫褴褛的站在院子里,最小的,估计只有十来岁。
米亦竹挨个问过去,大部分都是城内的居民,剩下的,是城外流民的后代。
问了问时间,都是在米亦竹接手后买下的。
吩咐人将他们带下去洗漱更衣,米亦竹看向怀山。
他是盛兴府的大总管,盛兴府所有的产业都归他管理。
怀山心里一颤,立刻跪下。
“说!”米亦竹的声音冷冷的响起。
“奴婢疏于管理,难辞其咎,请二公子责罚!”怀山知道米亦竹的脾气,胆敢狡辩推诿,这个大总管也就做到头了。
“你自己把这些孩子挨家给我送回去,然后把这件事情给我查清楚,什么时候把查清楚,什么时候回去。”米亦竹看着怀山的头顶,语气无比冰冷。
怀山以头触地,一向和善的脸上,隐隐的透出了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