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米亦竹遇刺的消息,方老先生当时就直直的往后倒去,差一点点就踏上那条著名的黄泉大道。
好在医仙年纪大了,也跑不动了,最近几年都住在孤城,虽然他没办法把米亦竹从阎王手里抢过来,可把方老先生救过来,还是没有问题的。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人虽然是救回来了,可也在床上躺了好几个月,最近几天才在老管家的搀扶下,走出了卧室的房门。
米亦竹到的时候,方老先生正在花厅的躺椅上闭目养神,米亦竹打发走无比诧异也无比激动老管家,站在门口往里面看了一眼,眼泪就簌簌的落了下来。
一场大病,让方老先生的头上再也见不到一丝黑发。
悄悄的进去,轻轻的坐下,米亦竹也不看书,就这么静静的守着自己的老师父。
方老先生这一觉着实睡得久了些,等到他睁开眼睛,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一睁眼,就看到米亦竹坐在自己身旁,方老先生盯着他的脸庞,看了许久,才笑着说无疾而终,也算是一件幸事。
米亦竹也笑了起来,说您就这么想撇下我独自离去?
只不过脸上虽然带着笑,眼中却是一片朦胧。
听他这么说,方老先生有些疑惑,喃喃自语一句:难道是梦中梦?
说完后扯了扯自己的胡须,随即眉头一皱。
嗯!是会痛的!
见到方老先生如此可爱的一面,米亦竹心中的伤感被冲淡了不少,此刻的他再也顾不上规矩,哈哈大笑起来。
唤来管家,再三确认后,方老先生这才相信宝贝徒弟是真的死而复生。
接下来自然是喜极而泣,米亦竹怕方老先生的身体承受不住大喜大悲的情绪,悄悄地伸出手扣住了方老先生的手腕。
这一招,是跟老乞丐学的。
好不容易才平复好心情,方老先生开始提出各种问题。
米亦竹极有耐心的一一作答,当然,老乞丐唤醒自己的这一段被他给省略掉了。
不可能走到哪里都让无名者守在外面,这样做,会让政务院的那帮老狐狸起疑心的。
等米亦竹回答完最后一个问题,方老先生轻抚着躺椅的扶手,感叹上天终究待他不薄。
米亦竹弯了弯腰,拉起方老先生的手放在自己的头上,笑着说摸这个要舒服一些。
换来师父的一阵大笑。
直到陪方老先生用过晚饭,米亦竹才告辞离去,原本他还打算去政务院一趟,不过这个时辰,估计那几位大佬早就回家逗弄娇妻美妾去了,只好明日再说。
接下来只剩下南门口没去了,答应了今天给老乞丐送馒头,就算是下刀子,米亦竹也会顶着盾牌前往。
在南门口逗留的时间很短,主要是跟随的侍卫实在是太多,弄得城门官总是想要戒严。
回府!
回盛兴府!
米亦竹早就吩咐怀山,今夜,府里大摆宴席。
等米亦竹回府,酒席早就备好,就设在大厅前的院子里,院子很大,能摆下几十张桌子。
所有人都已规规矩矩的坐好,静静的等待着主人的归来。
米亦竹慢慢的走到院子中央,怀山恭恭敬敬的递过一杯酒,米亦竹接过后高高举起,让大家先干完这一杯。
二公子一向随心所欲,不按套路出牌,众人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纷纷举杯干掉。
米亦竹干完后把酒杯扔到怀山的怀里,笑着说最重要的那一句已经在牢房里跟大家讲了,现在再重复一遍:以后就有福同享!
怀山按照城主府的规矩治理盛兴府,众人就算心中雀跃,也只敢在脸上露出笑意。
“我在这里呢,你们吃不好也喝不好,等我啰嗦完,我就把怀山带走,这家伙在这里,你们同样放不开。”米亦竹说完后拍了拍身旁坐着的侍卫的肩膀。
有的人已经笑出了声。
“每人二十枚金币,没有我给那几位陪黄副统领的侍卫多,不过他们毕竟不是自家人,客气一些也是应该的,你们说是不是?”米亦竹笑着问道。
所有人都在大声附和,都被米亦竹的那一句自家人给激得热血沸腾。
“好了,再说最后一句,今晚,最后倒下的那位,赏金币五百枚。”米亦竹说完后,在大家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带着怀山朝后院走去。
后院花园的凉亭内,也备了一桌酒菜,碗筷有两副,怀山伺候米亦竹坐下,然后静静的站在一旁,猜测今晚的客人是谁。
“坐下,陪我喝酒!”米亦竹淡淡的说道,不过语气不容质疑。
“啊?”怀山张大了嘴巴。
米亦竹又重复了一遍。
怀山以为是自己惹怒了米亦竹,急忙跪下不停的磕头。
米亦竹气得踢了他一脚,说要是再磕头就把他退回到城主府去。
怀山急忙抬头,有些畏惧的看着米亦竹。
被主人厌弃的太监,只有死路一条。
“起来,坐下,陪我喝点!”说完后米亦竹又补充了一句:“听懂了没?”
怀山这才相信米亦竹没有其他意思,他急忙从地上爬起,面有难色。
“坐!”
“奴婢不敢!”
“我让你坐!”
“这不合规矩!”
“不坐就把你退回去!”
主人把狠话都放出来了,怀山只得战战兢兢的半个屁股落座。
“我听黄信说了,你那天的表现很好。”米亦竹端起杯子。
怀山急忙端起面前的酒杯,颤抖着跟米亦竹的杯子碰了碰。
“记得刚到盛兴殿的时候,我还不待见你,没想到最后,是你想起派人去通知那老家伙。”米亦竹的这几句话是在肯定怀山的功劳。
怀山不敢居功,说没能护卫二公子的安全,已让他十分自责。
米亦竹听后笑了起来,说你这家伙手无缚鸡之力,真有事情,连自己都护不住,还想保护别人?
怀山在一旁尴尬的沉默,当年刘总管选拔的时候也看过他,说他根本就不是习武的那块材料。
“有功必赏,说吧,想要什么赏赐?”米亦竹笑着问起身给自己倒酒的怀山。
“奴婢什么也不要,只盼着后半辈子二公子到哪,哪里就是我的家。”怀山这话说得很有艺术。
米亦竹听后笑出了声,说你这家伙是打算赖上我了?
怀山小心翼翼的坐下,连说不敢。
米亦竹见怀山拘谨,端起杯子碰了碰他面前的酒杯,干掉后让他讲讲城主府这些年的趣事。
怀山知道米亦竹想听什么,可他自己知道的实在是有限,只得磕磕绊绊的把那些传闻说了一遍。
米亦竹听完后不置可否,突然问怀山家里还有什么人。
“兄长前两年走了,留下一个侄子。”
“多大了?”
“十二!”
“把他接到府里来,盛兴府将来的产业只多不少,以后让他做个外管事。”米亦竹淡淡的说道。
怀山的侄子,至少是不缺吃穿用度的,可要是怀山不在了,失去了凭仗的侄子,恐怕会被其他人撕得粉碎。
听到二公子的允诺,怀山的心中无比激动,想跪下谢恩,被米亦竹拦住。
“以后把府里给我看紧了,你应该不缺手段,该清理的时候,千万不要手软。”米亦竹认真的叮嘱起来。
怀山起身应下,米亦竹白了他一眼,让他不要一惊一乍的,晃得人头晕。
就这样,主仆二人聊了许久,不过等米亦竹起身回屋的时候,前院还激战正酣。
回到房间,怀山伺候米亦竹洗漱后躺下,等他退出去把门掩好,米亦竹突然睁开眼睛,轻轻的喊了句苗兄!